她在美國舉目無親,唯一能依靠的就隻有許揚這個戀人,所以連葬禮都是十分單調的,沒有幾個人來參加,念悼詞的是許揚專門請來的牧師,短短三分鍾的悼詞就將她二十多年的生命敘述完了,好像真的就像是無枝可依的浮萍,一輩子來來去去也就這樣了。
美國人興土葬,許揚看著棺材被落下去,從始至終都麵無表情,他一身素黑站在那裏,雨水打濕了他整個人,水滴順著他的發絲滴下來,遮住了他的眉眼,看不清他的表情。
他腦子裏始終回旋著陳思思臨死前的那個電話,“都是葉小瑜害我的,阿揚,你千萬不能原諒她……”
如泣如訴,像是杜鵑啼血,他手上還提著她最愛吃的甜甜圈,接了電話之後就立刻往醫院趕,可到底還是來晚了一步,就這麼親眼看著她從那麼高的樓上跳了下來。
到最後連一句道別都來不及說。
許揚仰頭看向陰鬱的天空,雨點劈裏啪啦的砸在他臉上,他覺得眼睛酸脹的厲害,閉上眼便有溫熱的液體順著眼角滑了出來,可很快又和冰冷的雨水混為一體,難以分辨。
他從以前和陳思思同居的公寓裏搬了出來,那個不大的房子是他買給她的,裏麵的一事一物都是她親自設計裝修的,哪兒哪兒都是他們的回憶,呆在那樣的空間裏,他怕自己會因為窒息而死掉。
陳思思用過的東西都被他燒了,盡管美國人不興燒紙燒物,可他還是買了很多名牌包包和衣服燒給了她,無論是在哪一個世界,他都希望她能過得好好的。
葬禮結束後許揚便回了家,自從和陳思思戀愛了,他也算是和母親鬧翻了,除了特殊日子,他已經很少再回許宅了。
周世莉看到他似乎也並不驚訝,盡管他渾身濕透,站在那裏都會流出水,整個人就像是一個水鬼一樣,可麵對此情此景,周世莉也並沒有表現的多麼震驚。
她甚至都沒有多看他一眼,從始至終都坐在沙發上看雜誌,好像料到了他會有今時今日一樣,既沒有責罵也沒有安慰。
管家心疼的為他遞上幹爽的毛巾,他接過來也不擦,就那麼直直的看著母親,忽然笑了,“這一切該不會都是周女士所為吧?”
他仍然有些不相信葉小瑜有這麼大的膽子,如果背後沒有人給她撐腰,她不像是會做出這種事的女孩。
唯一能助她一臂之力的,似乎也就隻有他的母親了,隻有這兩個女人才無比希望思思能離開他,甚至是消失在這個世界上。
周世莉的視線終於從雜誌上移到了他身子上,抿著唇看了他將近有半分鍾,忽然抄起手上的雜誌砸到了他的臉上,霍然起身指著許揚的鼻子罵道:“我就算再討厭那個女人,還不至於做出這種下三濫的事情來,我要是真想對她下手,你以為你還能跟她在一起四年?不要因為她死了,把你的腦子也一並帶走了!”
這一通怒罵也終於讓許揚認清了一個事實,既然不是母親所作,那麼就隻有葉小瑜了。
他仰頭歎了口氣,隻問:“您就這麼喜歡葉小瑜?”
提到葉小瑜的名字,周世莉好像才終於欣然了一些似的,重新坐回沙發上,對著許揚語重心長的說道:“阿揚,媽媽也是為你好,那個陳思思不適合你,雖然她現在人不在了,可是我仍然這麼說。小瑜是個好女孩兒,無論從家世還是個人條件來講,她都是做你伴侶的不二人選。更何況你是要繼承公司的,沒有一個賢內助幫你怎麼可以?”
原來他的母親也無非是看上了葉小瑜背後的葉家,他忽然覺得可笑,他的終身大事到底是比不上家族利益。
他看向母親,心平氣和的說:“既然如此,那我不如就和她結婚吧,反正您也總是說我年紀不小了,這應該也是您樂見其成的事情吧。”
周世莉聽了他的話,猛地從沙發上站了起來,瞠大雙眼難以置信的問他,“你說真的?你真的願意和小瑜結婚了?”
許揚定定的點頭,“是,我願意和她結婚。”
到底是親生母親,他的態度轉變的這麼快,周世莉還是心存疑慮,“阿揚,你老實告訴媽媽,你究竟在打什麼主意?我不相信你會在短短幾天內就改變想法。”
他隻是一笑,“媽,一條生命難道還不能讓我看清現實嗎?您說的沒錯,小瑜確實更適合做妻子,既然您喜歡她,我也願意娶她。”
“你娶她,就隻是因為我喜歡她?那你自己呢?不喜歡她麼?如果你不喜歡她,那就不要耽誤人家姑娘的人生。”
許揚咬了咬牙,把心一橫,忽然道:“對!我喜歡她,其實我之前就對她有感覺,隻是我一直沒發現而已,為此還和陳思思吵過架,現在我認清了,想給她一個機會,也給自己一個機會。”
沒有人知道,在許揚說出喜歡葉小瑜的話之後,他內心反感厭惡的甚至想吐。
可他沒辦法,為了能讓母親信服,他必須要這麼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