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曧兒明日會入政事堂議事,也會去見陛下。”舒硯曧在心底無奈輕歎,從何時起舒家已然卷進最黑暗的角逐,僅僅因為昶弘大師那句箴言讓西秦看到希望了嗎?那麼他們有沒有問過他是否願意。
“曧兒,委屈你了。”把他最疼愛的孫兒放在昌平帝那樣的女人手裏是何等屈辱,他仿佛都能見到當他主動靠近昌平帝時,昌平帝少年陰鷙的眸子裏迸發出的狂熱迷戀,就像當年曧兒站在勤政殿的少年風采,迷亂了昌平帝不過十二的年幼心事。
“曧兒是舒家子孫,自當以舒家為重。”舒家不僅僅是天佑的舒家,還是西秦的舒家,他身上背負的不僅僅是對天佑的責任,還有對西秦的責任,他很明白,也從不否認,隻是內心隱隱有一抹無奈罷了。
“曧兒明白就好,去好好準備吧!”舒靖昀瞧著他眉目間淡若遠山的寧靜風光,隻能在心底一聲輕歎,是舒家虧待了他,終究一天舒家會給予他最好的一切,希望那時一切還來得及。
“祖父保重身體,曧兒告退。”舒硯曧緩慢退出書房,清寧無聲的行走在微風輕拂的廊橋上,俊朗無雙的眼眉掠過芬芳繁華的春花,眸底無聲滑過一抹心涼,舒家啊!何其沉重的責任,祖父讓他主動示好,不過是要他明確陛下的心思,若陛下迷戀他則最好,若陛下已經厭惡這種追逐,或許明日麵對的就是一次徹底羞辱。
但那又怎樣?總好過讓陛下知道箴言後龍顏震怒,好過舒家滿門盡覆在她手,一點屈辱算得了什麼。他的傲然、他的不屈,不正是她多年想要得到的嗎?原來再百折不屈的錚錚鐵骨也抵不過命運的戲弄。
忽然腦海裏不合宜的掠過陛下所說:在其位謀其政,這可真不像她說的,還記得逝去的年歲裏,她纏在他身邊的無賴模樣,她的癡戀,她的討好,她的越挫越勇,她的寵溺愛迷,或許在她的目光投向別的男人時就已經淡去了吧!
如此也好!若她當真不再愛他,對他也是解脫,至少西秦不會再眼巴巴想著利用陛下對他的親厚翻出風浪,而祖父也不會再要求他周旋在陛下的愛寵裏周而複始。
輕歎浮於微風,蜿蜒而上明朗天際,再輾轉而過喧鬧人家,最後停留在長興坊楚府書房,靜默的書房,楚瑄扉一直捏著扇子,沉鬱的眼眸緊緊鎖住近處的博古架,忽然走上前轉動博古架上的玉貔貅,一間暗室須臾顯現在眼前。
“楚瑜,進來。”楚瑄扉走進暗室,半晌後方才將扇子遞給楚瑜,楚瑜接過緩慢打開,犀利視線逡巡扇麵的每一處,細膩指腹輕撫過每根扇骨,終於在第二根扇骨下端發現端倪,眉心陡然緊蹙,瞳眸刹時緊縮,不可置信的望著父親,抿緊雙唇。
“知道我為何要讓楚陽把風兒帶回來了吧!”楚瑄扉定定站著,眸底深藏痛苦不甘,和一絲不可抗的絕望,皇權滔天翻雲覆雨,頃刻可以如衛明意般崛起,頃刻也可以如留家般跌落,萬事隻憑帝王心性,他們隻是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