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諾悠的話雖然不曾刻竟的提高音量,但他必竟練武多年,中氣十足,聲音便是不大,也能傳的極遠,那少女本來正在亮劍飛旋,但聽到蘇諾悠的話,明顯動作一滯,收勢站定。提劍走了過來,隻見她踏著一地飛花落葉,身後彩帶飄渺,越走到近處,越顯明豔動人,不可方物。
崔家的二小姐停在兩人的麵前,揚眉冷哼,厲聲說道:“我在自家練習技藝,憑端為何要避,到是你們,是受了誰的準許,居然敢進入內院。”言畢,居然一掃張嬸,然後說道:“張嬸,你也是府裏的老人兒了,居然帶著外人進內院,娘親知道嘛?”言罷,雙眉一挑,駁有幾分輕視的瞧著蘇諾悠。
張嬸似乎對這崔家的二小姐駁有幾分害怕,隻是畏縮的說道:“他們是給大小姐醫病的醫士的兒女,我看他們兩人隻是小孩子,所以……”
“所以你便覺得無妨了,哼,那你將崔府內院的規距放在那裏去了?”
蘇若塵不由覺得有些奇怪,俗語說,打狗還要看主人臉,如果崔家的這位二小姐,因為蘇諾悠的冒犯發怒,對他罵也好,訓訴也罷,蘇若塵都可以理解,偏生她似乎隻是與張嬸過意不去,好像將一腔的怒意都發在張嬸的身上,這卻是讓蘇若塵有些無法理解,她偷眼瞧了一眼蘇諾悠,見他也隻是眯著眼,不說話,似乎也是在關察著這兩人的心思。
蘇若塵想到適才張嬸的提醒,隻怕在她心裏,也是不願意自己與蘇諾悠冒犯這位二小姐,那說來,她應該還是有些畏縮這位二小姐,如此……
蘇若塵正在捉磨著,卻聽到一陣強壓下的咳嗽聲從身後傳來,她回過頭,隻見一個身著錦藍色綢緞料襦衫的少年正在一個小仆的扶持下慢慢走過來,兩人走路都很輕,隻是少年人一直在微微咳嗽,雖然他垂下頭一直捂著嘴,卻還是壓仰不下那從胸腔裏發出的聲音。
見這少年人行來,老遠的張嬸便大聲的叫道:“三少爺。”
蘇若塵見那崔二小姐眼珠轉動了幾圈。最終也是微一扁嘴的喚了一聲道:“三弟,你不是著涼了嘛,怎麼不在屋裏歇著又跑了出來。”
“咳……因為風吹的很舒服,便出來走走。咳咳……”他似乎咳的有些久,聲音有些微微的沙啞,但因為他說話很低緩,卻不會讓人覺得刺耳,他又咳嗽了幾聲,這才抬起頭,蘇若塵第一眼見他,隻見他臉色白的有些近乎透明,這樣的膚色可以說明這位大少爺平日裏少見陽光。雖是眉長過鬢,一雙眸子也是極漂亮的丹鳳眼,本應該是個翩翩美少年,可惜他的眼眸卻是布滿了血絲,額頭有些微微發黃,再看他的肌理,蘇若塵可以看出這個少年有些先天不足,並且因為虛不受補,所以肝髒也傷了,聽說崔老爺隻有此一子,身子骨又弱,隻怕是人參,鹿茸,熊掌,什麼補,給他吃什麼,卻不知道,有些事是過猶不及。
“兩位是大姊的客人嘛?”三少爺彬彬有禮的望著蘇若塵與蘇諾悠問道,他說的客氣,卻是不著痕跡的把之前崔二小姐鬧出來的不愉快給帶了過去。
蘇若塵隻是福了一禮,卻是垂下頭不曾應話,這樣的場合,既然有蘇諾悠在,自然不用她太過出頭,果然見蘇諾悠長揖了一禮,並朗聲說道:“在下蘇諾悠,這位是舍妹,家母有幸受邀為府上大小姐診治,我等隻是去看望家母,如有驚憂之處,還望見諒。”
“哦,你就是齊先生與家父提過的……”說到這裏,崔少爺又輕咳了幾聲,咳的臉色都有些微紅,他的仆從有些著急的說道:“少爺,咱們快回屋裏去吧。”
“咳咳……咳……”崔少爺好半天才止住了咳聲,然後一揮手止住了仆從的話,慢慢吸著氣,好半天平複下來,他才保持著他平靜的腔調,緩緩說道:“無事,我看過你的文章。”這後麵一句,方是看著蘇諾悠所說,蘇諾悠眨了一下眼眸,卻是客氣的應道:“小子甚少讀書,隻怕不能入目,貽笑大方了。”
“咳……”崔少爺輕咳了一聲,然後方複笑著說道:“客氣了,文鋒甚是不錯,若下苦功,假以時日,料想他年明經舉試,君會榜上有名。”說到這裏,崔少爺突然又複笑了一下,淡淡的說道:“隻是,偏激了一些,駁有幾分看透世塵,卻又無法了卻執著。”說完卻又隻是淡淡的瞧著蘇諾悠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