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看他新添購的宅院,一進內裏,隻見觸景都是斑駁的白壁,破損的粉簷,時不時出現一處缺口的牆,牆麵上爬滿了毫無章法瘋長的紫藤、爬山虎和野薔薇的枯莖。四麵所及,唯有滿目衰草,半枯荷塘,隨處可見頹倒的假山山石和結遍蛛絲的長廊。隻有那順著坡地起伏築起的外牆,仍然牢固地圈著這所已久不見人氣的小小莊園。
莊園的正中,依稀可以看見一個弧形花圃的輪廓,隻不過圃中早已沒有花朵,隻餘下蔓蔓野草,焦黃一片地向四處延伸。
可是就在這片幹枯雜亂的荒草中間,卻極不協調地站著幾個華衣美服之人,全都東張西望地,仿佛在欣賞四周衰敗的風景。
“我真不知道自己到了什麼地方……沒成想到在這長安城裏,還有這樣敗落之處。”說話的這人是柴哲威。“我也不是自己找的,”長孫衝麵帶苦笑,“我隻是托了一家商行,說要在城裏買所園子,那家老板就薦了這裏,說是極好……”
“極好……”李承乾象是回音壁般地重複了一遍這兩個字,呆呆地將視線定在不遠處半塌的花台上。
“他說極好你就信了?也不看看地方就付錢了?莫不是急著金屋藏嬌?”柴哲威明顯地表示著自己不以為然的觀點。
“我們插手的痕跡,不能太明顯,免得父皇疑心。”幾個大少爺一起嘻嘻嗬嗬的往裏走著,突然間,長孫衝腳下一滑,居然撞在了假山上,那假山上也不知道有什麼機關,居然發出了一聲微響,而在一側開啟了一個黑洞的小門,這幾位貴公子立時都是麵麵相視,終是長孫衝嘻笑的說道:“咱們進去瞧瞧?”
李承乾也是覺得有了幾分好奇之心,也點頭附應了,他是現在的太子殿下,誰還能說不?
三人一行摸著黑打著一個小火把走了進去,隻見那****延綿伸展,幾乎是看不到頭,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突然間舉著火把的柴哲威突然吹滅了火把,然後輕聲說道:“小聲些,有人。”
三人都是習過武藝的人物,當下禁住呼吸,慢慢向前靠攏了幾步,這才發現,這地下之道的前方有一麵牆,卻也不知道是通向了那裏,隻是能隱隱聽到牆的那一側有人說話:
“你今夜辛苦些,代本座去一個個暗中問話,讓他們坦白交待,是否手上沾過這事,說實話的,本座自會想辦法保全,不說實話的,查出來活該。”
“是。”
“唉,清風現在隻知道顧及自己的私情,隻怕是不得用了。”
這裏的三位貴公子雖然都是聽的一頭霧水,但也能知道這是有人在密謀些什麼,人都有好奇心,當下,他們都是不再言語,靜默的繼續聽著,卻聽裏麵的人繼續說話道:
“喆喆可汗讓我們勸他侄子歸還突厥,辦的怎麼樣了?”
“暗柱已經布下了,正在等待機會收網。”
“很好。”
當下三人都是臉上一驚,卻不敢言語,隻怕驚動了那牆後的人,他們似乎遇著了什麼事,隻說到這裏,便不再言語了,良久,李承乾微一示意,便領著柴哲威與長孫衝一起沿著原路返回,走到洞口處,他卻不急著出去,反是瞧著長孫衝與柴哲威說道:“突厥隻怕是有異動了。”兩人皆是微一點頭,然後李承乾方複說道:“通治府治,查查這附近的宅院,看看是些什麼人,再把剛才那密道挖通,順著查過去。”
柴哲威立時點頭說道:“這事,便交於我來辦吧。”
長孫衝卻是有些都急出汗來的樣子,隻是無奈的說道:“好好弄個新宅子,怎麼鬧出這麼些事來,隻怕是住不安生了。”
李承乾也不言語,隻是悶著頭往前走,柴哲威因為得了要去府治報案的差事,當然也是立時告辭了,隻有長孫衝留在最後,他不急著走,他隻是瞧著那黑暗的洞穴,誰能想到,這個暗道是長孫府裏幾年前就曾聽到佃作報上來的,隻是因為這府裏挖地道的時候,無意間發現,挖到了鐵板,才知道那之後,隻怕是有密室,因為一直沒有聽到什麼動靜,便也一直放下不曾再管,不曾想到,幾個月前,突然發現,那密道裏時有人談話傳來,後來,通過長時間的偷聽,長孫家裏得到了不少消息,也摸索出來他們通話的時間規律,這才有了之前上演的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