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夜裏,突厥的使臣入住以後,因為趕了一天的路,大家都早早的睡下了,在漫無邊際的黑暗中,華秀突然睜開了眼睛,一種莫名的緊張湧上了心頭。雖然是在黑暗中,他依然有那種感覺,仿佛有人在黑暗中注視著他,背後驀地冒起了一股寒意……這是一種武者的直覺,雖然看不見,但那種被人牢牢盯著的感覺卻是如此真實。
華秀翻身立起,點燃了一側的油燈,四處查看了一下,屋裏安靜的不像樣子,屋外的月色很美,淡淡的清輝散落在樹葉間,透著一種似夢似幻的清麗,一切那樣的清靜而謙和,他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在心裏暗想著,可能是最近壓力太大了,所以經常會出現這種神經質的幻覺。
華秀暗嘲的歎了一口氣,回到屋裏再次睡下,再次醒來的時候,屋子裏還是一片黑暗。有人輕輕敲了敲門,伴隨著一個聲音:“你醒了嗎?”在聽到他的回答時,一個人推門進來,手裏的蠟燭頓時讓這裏充滿了光明,借著亮光,華秀看清了他手裏提著的是一柄明晃晃的劍。
華秀愣了一下,剛想提起自己的劍,可是隻在他犯征的那一片刻,對方已將劍指在他的喉下,他這才看清楚這位提劍的人是常去他家給人診脈的劉大夫。
華秀提了提眼眉,然後說道:“劉大夫?是你?”
劉隱淡淡的笑了一下,然後說道:“我不想殺你,所以希望你合作一點。”
華秀突看著那閃亮的劍芒,突然間憶起了那驚天的一劍,他冷笑了一下,然後說道:“你不想殺我?那天又是怎麼回事。”
“那是受人錢財與人消災,現在可沒有人花錢買你的命,所以我隻想與你好好談談。”劉隱淡淡的笑著,然後瞧著華秀,慢慢的說道:“你知道嘛,若塵還活著,隻是她的眼睛瞎了。”
華秀聽到這個消息心裏一緊,但臉上卻還是看似平淡的說道:“這又與我何幹?”
“隻有你可以救她,你想讓她一輩子都在黑暗裏度過嘛?”劉隱慢慢的說著話,然後劍指著華秀的喉間,好一會子,突然笑道:“其實我們何必這樣劍拔弩張,其實這件事無論對你,對我,都是有好處的。”
華秀挑了一下眉頭,有些遲疑的說道:“我一直以為,你與若塵是朋友。”
劉隱聽到這話,有些犯征,但還是搖了搖頭,聲音裏帶了一絲難以言喻的悲傷,輕聲的說道:“我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來到這個世界,明明自己是不被需要的,是被憎恨的。大家厭惡的麵孔是我每夜都擺脫不了的噩夢,不知道有多少次,拖著滿身的傷痕爬回自己的房間,卻不敢大聲哭泣,怕母親聽見會更加不滿。我知道,根本沒有人會喜歡我,即使連親生父母也不會喜歡……所以,從小到大,我隻相信自己,不相信朋友,如果她們曾當我是朋友,那隻能說她們太一廂情願了。”他的傷感可以讓所有人動容,甚至連空氣都為之傷感,微微顫抖起來。
“不過,你忘了一樣最重要的事情。”華秀的唇邊勾勒出一道弧度,然後緩緩的說道:“就算我再強大,也不是命運的對手。值得嗎,為了一個女人?要受的你的威脅?”
劉隱麵無表情地看著他,微微一笑:“每個人的一生中總會遇到一些他認為值得守護的東西。也許在別人看來不值,但他已別無選擇。”
華秀緊緊抿著嘴角,沒有說話,如果是以前,要是有人這樣敢在他麵前叫板,他已經讓那個人可以滾了,可是現在,他失去了太多的親人,太多的家人的時候,他開始變得會害怕,變得畏首畏尾,變得患得患失。雖然他知道這一切,會讓他在無意中多了許多額外的麻煩、額外的焦慮。
這是一陣讓人窒息的沉默。
“我為什麼要相信你說的話。”華秀的眼神愈發陰冷,隻是沉聲說道:“你說說看,我為什麼要相信你能做到這些。”
劉隱的臉上露出了一抹勝利性的笑容,然後淡如清風的說道:“嗬嗬,你果然也有心軟的時候,要不要相信我的話,你應該心裏有數,你不會和我賭的,不是嘛?”
華秀冷冷的掃了他一眼,然後說道:“你想要什麼?”
“幫我辦一件事。”劉隱看見華秀接受了,但臉上卻沒有絲毫的喜色,他真的不快樂,他不想這樣威脅著華秀去做這件事,隻是他沒有的選擇,他隻有用盡一切方法辦到,才能讓青兒可以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