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迎親隊伍進入涅陽內城時,那抹喜慶的紅色就像是點綴在這白牆黑瓦之中一樣。
觀望的百姓人聲更是達到沸點,都在議論著花轎裏的新娘是哪家的小姐。
帝禾站在大門口,一身豔豔喜服將他襯得英俊瀟灑,眉宇桀驁更盛。
花轎落地,喜娘歡歡喜喜的把靈杳帶出來,交在帝禾的手上。
“恭祝新郎新娘,百年好合,早生貴子。”
喜娘一邊唱著,一邊將兩人引入府裏。
靈杳的麵容隱在喜帕之下,說不上高興,但也不生氣。
她任由帝禾抓住她的手,而後跪在喜堂前。
“一拜天地——”
拜。
“二拜高堂——”
拜。
“夫妻——”
“慢!”
一道焦急的聲音高過旁邊的唱音,所有人紛紛回頭,望著站在大門口的不速之客。
帝禾並未回頭,隻是淺淺的笑。
今日。
果然不適合娶親啊。
他鬆開靈杳的手,眉梢微挑,起身掀袍,渾身無一處不流出一種睥睨天下的霸氣狂傲。
“蘭世子,如何?”
連客套話都省了,帝禾直接露出一種挑釁的眼神。
蘭予智紅衣如血,眉眼妖冶,他邁前一步,像是在宣誓主權一樣,說:“你不能娶她。”
……
周圍的賓客像是聽見最好笑的笑話,哈哈大笑起來。
鳳三娘環手靠在廊柱邊,等著看好戲。
“噢?”
帝禾單薄的眼皮慵懶抬起,簡短而有力的問:“原因?”
蘭予智將目光挪向仍舊跪在地上的靈杳,心中劃過一絲疑惑,但嘴上還是說:“因為她不願意嫁給你!”
此話一出,在場的賓客又轟笑起來。
帝禾唇角也溢出一絲嘲笑,“她都和我拜了天地了,你卻說她不願意嫁給我?蘭世子這話,說得是不是有點兒理虧?”
蘭予智麵上薄怒,哼聲道:“不信你將她帶到中間來,讓我親自問她。如果她說原因,那麼我無話可說,絕不再插手你們的婚禮。”
帝禾垂眸,而後微微側頭看了一眼人群中。
那並不起眼的婢女看著帝禾,重重的點頭。
帝禾了然,即刻答應道:“好,就依世子所言。”
蘭予智沒料到帝禾竟然如此幹脆就答應了,他那腦子也不是豆腐做的,帝禾生性狡詐,這麼容易就答應了。隻怕其中有詐。
思及至此,蘭予智望著靈杳的背影,心中有些猶疑。
帝禾牽起靈杳,站在她身邊輕輕道:“別怕,一小會兒。完了之後咱們繼續拜堂。”
聲音雖輕,可在場所有賓客都能聽見。
足以看出,帝禾對靈杳的在乎與關心。
“哎喲,這不行不行。堂還沒拜完就揭喜帕,那是不吉利的啊!”
喜娘急忙出來,想要阻止帝禾的行為。
賓客聽了,也紛紛點頭。
看著蘭予智的目光,也非常鄙夷和討厭。
倒是帝禾,並不在意。
“如果不讓蘭世子親耳聽到答案,隻怕蘭世子是不會善罷甘休的。”
他發話了,喜娘隻好讓開,任由帝禾挑起靈杳的喜帕,將一個美麗嬌豔的新娘真容展現在所有期待好奇的目光之下。
“哇…”
……
無數道詫異的目光中,靈杳安靜站在原地,像是一樽美麗的雕像。
她偶爾動一動卷翹濃黑的睫毛,使得她的美麗,更加生動。
蘭予智目光鎮靜,將靈杳從上到下打量了一遍,確信沒有任何易容的痕跡,心頭才稍稍寬了一下。
他也不奢望靈杳看到自己會怎樣,畢竟她已經失憶了。
想到這裏,蘭予智望著靈杳的目光,不禁變得憐憫柔和。
他細聲道:“靈杳,你願意嫁給他嗎?”
被喊到名字的靈杳緩緩轉頭看著蘭予智,她的眼神像是一個初生嬰兒般迷茫。
帝禾站在旁邊,並不打算說什麼。
因為,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靈杳?”
蘭予智再走近些,目光探究疑惑。
消息曾說靈杳雖然失憶,但性格並未受影響。
可此刻的靈杳,似乎有些呆呆傻傻的模樣。
在所有人注意力都在靈杳身上的時候,後院無人的涼亭中,一個小小的爐鼎被婢女術法催動,緩緩燃起黑煙。
婢女指法繚亂炫目,口中念念有詞的催動爐鼎中的蠱蟲。
……
蘭予智心中驚訝,但麵上仍要裝作不知道的樣子,繼續問道:“靈杳,你告訴我。你願意嫁給他嗎?如果你不願意,我可以帶你走啊。”
蘭予智希翼的目光並沒有使靈杳動容,那雙清澈的眼眸,就像一個不懂事的孩子。
蘭予智腦中思緒轉得極快。
這不對,這絕對不對!
他猛地抬眼,看著淡然輕笑的帝禾。
而此刻,靈杳竟然微微動唇。
“我、願、意。”
“我、願、意。”
在後院涼亭,蠱蟲蘇醒,婢女成功通過母蠱和子蠱的相連控製被她下了子蠱的靈杳。
婢女說什麼,靈杳便會說什麼。
這下聽到答案的蘭予智,眼眸中的鎮定有那麼一瞬崩塌掉了。
“蘭世子,可否滿意?”帝禾露出一排整齊的牙齒,笑得像個勝利的王者。
蘭予智眼神鋒利的掃了一眼靈杳,而後重新將冷靜鎮定的目光對上帝禾。
“非常滿意,那麼,帝禾教主。蘭某不打擾你的新婚了。”
帝禾冷笑,眼中閃過凶狠光芒,“蘭世子,既然來了,何不留下來喝杯喜酒再走?”
整個府邸詭異的寂靜起來。
剛才還談笑風生的賓客全都閉了嘴,因為他們能夠感受到,帝禾由內至外散發出的殺人戾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