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0.家有幼夫初長成(1 / 2)

臘月初十,大雪。

徐顏思撐著傘踏入一家宅院。

小翠見她回來,趕緊過來替她解下沾了風雪的鬥篷,一邊說:“小姐今日回來倒是早呢。”

“今兒下了大雪,茶樓生意冷清,便讓阿柴在那兒守著,我自個兒回來了。”

話說離開京城後,徐顏思便在揚州開起了茶樓。雖說徐府本是官宦世家,家底豐厚,也不愁吃穿用度,可顏思覺得,坐吃山空總歸是不好的,不如做點生意,不求生意興隆財源廣進,就希望有點事兒打發時間。

於是收購了一家落敗的茶樓,顏思接手後,便雇了幾個人手充當夥計,又親自到外采購上等茶葉,再引用高山上的山泉,加以精湛茶藝,沏出的一杯茶讓每個茶客大為讚歎,不出一年,這家坐落在揚州城內的小小茶樓一時聲名遠揚。

“對了,千鈺今日的功課做了沒有?”徐顏思工作忙碌,經常不在家,便留著以前的下人打理宅院,照顧徐夫人。與此同時,又考慮到唐千鈺的將來,一番思忖,給他請了先生每日上門來給他上課。

小翠歎氣,“小姐有所不知,姑爺可頑皮了,毫不懂得尊師重道,每逢王先生授課,姑爺便趴在桌上睡覺,任是王先生說破了嘴皮子,他都不聽不聞。”還待繼續數落,就見一男子從走廊行來,小翠叫道,“小姐你看,那王先生又被姑爺氣走了!”

徐顏思驚訝,想不到今日提早回家,竟能見到唐千鈺氣跑王先生的情景?往日她回來的時候,天色早已擦黑,自然是碰不到這番情景的。

她忙迎上前,還未開口說話,那王先生抬頭看她,眼眸一亮,耳根微紅,囁嚅著唇,半晌才憋出一句:“徐小姐。你、你來了?”

徐顏思微笑著頷首,溫聲道:“今日的天氣冷了些,先生怎不回屋?若是凍著了可不好。”說著,她作了個請的手勢,“先生不如回屋喝杯茶再走罷?”

王先生年歲二十有五,相貌清秀,目前未有家室,是鎮上小有名氣的才子。徐家人至搬來揚州老宅後,便出了高價聘請他來徐宅為唐千鈺授課。

“千鈺他……近來的學習可還好?”徐顏思斟酌了一下,小心翼翼地問道。

王先生被她認真專注的眼神看得不自在,口中如實回答:“小公子天資聰穎,若願用功學習,他日必出人頭地。隻是不知為何,小公子似乎……似乎對在下無感,每次授課,都不肯認真學習。”說到這裏,他有些尷尬,也有些難堪,低聲道,“也許是在下才能不足,無法教好公子。如此,請徐小姐另請高人。”

徐顏思怔住,萬沒料到這位脾氣頂好的先生竟會主動辭退!可想而知唐千鈺的待師之道是有多惡劣。

曾幾時,他那樣乖巧溫順的孩子會變成現在這樣?

窗外的雪紛紛揚揚地下著,好像沒有要休止的意思。王先生坐了會兒,便要離開,徐顏思送他到宅門口,將一把畫著梅花的油紙傘遞給他。

他道了謝,麵帶報然,說:“待雪一停,在下再來還小姐的傘。”

“不用了,王先生慢走吧。”顏思眸中含笑,溫雅如斯,一張臉如同陽春白雪那般秀美可人,王先生看得癡了,腳步遲遲沒有挪動。

一聲輕咳,將他從思緒中拉回,他抬頭看了眼不知何時來到徐顏思身後少年,終是垂眼掩去眼中的酸澀,轉身走了。

“人家終於被你氣走了,你可高興?”徐顏思回頭看他,語氣滿是無奈,唯獨沒有責怪。

唐千鈺今年十三,身高已與徐顏思相等,不用像過去那樣仰視著她說話。

“他本就該離開。還有,我沒有氣他,所以,此事與我無關。”

小翠在一旁聽了,忍不住翻了個白眼,憤憤道:“你無視王先生,不聽他講課也就算了,竟還捉弄於他,不是悄悄弄壞他的書冊,就是偷偷藏起他的鞋子、帽子。搞得他每次都是那樣狼狽不堪地回去,你還好意思說不是你氣走他?”

小翠在徐府做事多年,很得徐夫人寵信,平日裏說話便也直爽了點,很少會這樣口無遮攔地指責人。

看來,這丫頭的心裏是有了人了。徐顏思支著下巴沉吟了半天,忽然開口:“你對王先生如此上心,不如我改日找個媒婆上門去王家提親,你看如何?”

小翠大驚,麵色騰地一下紅了,羞窘地跺了跺腳,“小姐休要胡說!”

這時候,唐千鈺涼涼地插上一口,“我也覺得,王先生與小翠姐甚是相配。”

徐顏思似有同感,附和著點頭。

小翠受不了這兩人的一唱一和,氣著跑開了。

宅門口隻剩他二人。

顏思搖了搖頭,旋身正要入內,唐千鈺忽然湊過來,抬手裹緊她的外襟,小聲說:“你穿得太單薄了,要是受了寒該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