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廳/
“孩子,你母親是叫夏心平吧?”太像了,張嘯天就這麼脫口而出,心底的那個人還在,而愧疚也在,糾糾纏纏了一輩子。
“叔叔是怎麼認識我的母親?”楊逍一臉怪異,母親去世了幾年,再說自己也從來沒有聽她提起上海還有認識的朋友。要是算,隻能是慈安福利院的李湄青阿姨了,眼前的這個人怎麼會認識自己的母親呢?“可是?”
“我,”張嘯天吞吐,難掩一臉的失落,“大學時,我們是同學。”
“來,吃個水果,”這時從廚房裏出來的陳宜林正端著一水果盤走了過來,見他們談的熱鬧,放下盤子,挨著丈夫坐著。“說什麼呢?聊的這麼開心。”說著她拿起盤子裏的蘋果遞給了楊逍,楊逍笑接了過來。
“叔叔說和我母親是同學,我也覺得納悶。”
“是嘛?”見說是丈夫的同學,這似乎引起了陳宜林很大的興趣,忙問楊逍母親的名字,可是就在下一秒她的笑容就僵在了那裏,惹的氣氛怪異。
“我母親叫夏心平。”
“夏心平?”陳宜林怪怪的話語堵在了蘋果裏,楊逍安靜地看著,這兩位老人都怎麼了,怎麼都這麼神情怪異。就在他們傻看著彼此的時候,陳宜林起身搓了搓手,抱歉地笑著,“瞧我,也不知道雨辰那孩子醒了沒,衣服都還沒脫呢,我去看看,你們聊,你們聊。”
“你母親現在怎麼樣了,自從畢業後,大家也都沒有見過。”
“我,母親已經去世了。”
楊逍的話語一落,見張嘯天的臉部有著明顯痛苦的抽動,他私下認為,或許是因為同學深情,這應該是傷心的表情。而此時走在樓梯上的陳宜林在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也是驚呆地將腳步傻愣在樓梯上,忘了是該上樓還是該下樓。‘那個女人死了?那個讓自己恨的女人死了?’可是此時的自己怎麼就高興不起來呢?這麼多年過去了,自己不再恨了嗎?可剛才自己的心裏明明嫉妒的要死,可現在?這個女人一直是自己的噩夢,如今她不在了,那夢會醒了吧?而老張會不會也會從美夢裏醒來看見自己的好?會嗎?當年自己做的壞事是不是就此徹底勾銷了?如今她死了也就不會再有第二個人會知道吧?自己苦苦守護的婚姻從此平安太平了?那個女人肚子裏的孩子還在嗎?會是樓下沙發裏的那個男孩子嗎?難道夏心平獨自生下了她與老張的兒子?不,怎麼可能,此時陳宜林腦袋裏一片混亂,她踉蹌著腳步回了房間,不過她去的是自己的房間並沒有去看沒有脫衣服睡覺的兒子張雨辰,此時她心思混亂。
樓下的男人們還在聊著,張嘯天不停地問著更多相關那個叫夏心平女人的故事,而楊逍並沒有顧忌什麼在那裏輕輕訴說著,或許是因為內心傷痛的被再次揭起,楊逍的臉顯得異常安靜。而沙發裏的張嘯天也是,神情怪異,一臉傻看著,傻看著眼前這個帥氣年輕的男孩子。可就在兩個男人聊天時,楊逍口袋裏的手機突然響了,掏出一看竟是父親,他笑了笑接通了父親楊玉斌的電話。
“爸爸,還沒有睡嗎?”
“快了,馬上就睡,你呢?”楊逍聽到手機裏電視呼啦呼啦的聲音,就知道父親肯定在看電視。
“還沒,待會回家。”
“還沒回家?這麼的大冷天,去哪了?”
“我在朋友家,沒事,”說著楊逍看了看眼前的張嘯天,笑,“你見過的,就是那個叫張雨辰的家。”
“什麼?”電話裏的老人一下子提高的音量讓楊逍忍不住對手機看了看,‘咋了都?’“他父親叫張嘯天?”
“爸爸你怎麼知道?”
“別問這麼多,你現在就回家,回家。”
“爸爸怎麼了?”他看不懂,歪著頭看著手機。
“別那麼多廢話,現在立即回家。”
“爸爸?”今天的楊逍完全被攪渾了自己的腦袋,‘今天的世界怎麼了?’
“少囉嗦,回家,現在就回家,聽到沒,立刻,馬上。”啪!電話被掛斷了。
此時,楊逍無奈地笑了笑,起身對張嘯天說漫畫社還有事需要處理。麵對他的離開,張嘯天顯得有些不舍,但是除了說一些路上小心以及非常感謝今天幫助的言詞,他再也說不出任何挽留的話語。站在門口,張嘯天目送楊逍離開,當楊逍的車子已完全消失於視線,而他仍然傻站在那裏,腳步一步都不舍得離開。不過今天兩個人的再次相遇留給他的肯定不隻是樂於助人的謝謝,更多的是傷痛以及對往事的追悔,那個女人沒能給他任何補償的機會,竟然已經去世,想想都覺得心痛。當初自己的選擇是錯的,錯的,自己早就知道,可是那時的他根本無力去為那個女人爭取些什麼,哪怕隻是一個空殼的名分。想起當年因為自己的父母不肯接受夏心平,自己鬧過,更是在飯前茶後地爭吵。可是他們就是一步都不退讓,一直糾結著她父親是勞改犯這件事情不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