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弦情殤(1 / 1)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蘇吟殤開始和我說起安宥淺。

她說,安宥淺很愛幹淨,他的課桌總是很整潔;她說,安宥淺笑起來很迷人,淡淡地,不張揚,不羞澀;她說,安宥淺很好,反正她就是覺得他很好……每一次,我都會笑著點頭稱是。我一直沒有告訴蘇吟殤,這一些我都知道,很早以前就知道了。我不知道為什麼蘇吟殤和我說這些的時候,我心裏很不是滋味,像是發現有人正在覬覦我心愛的東西一樣。

現在,我出門的時間又很是精準了,幾乎天天都可以和安宥淺偶遇,這一點讓我很開心,那一條長長的通往學校的水泥路承載著我無數的話語和笑聲。

每一次,都是我滔滔不絕地扯著話題,安宥淺有時候會很安靜,我不知道他有沒有在聽,但是,我依然孜孜不倦地扯著,我討厭那種相對無言的安靜;有時候他也會附和幾句,然後不疲倦地損我……

“吟殤很好對不對?”我說,我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這麼問,隻是不自覺地把那點疑惑傾訴出來。安宥淺沒有回答我,但是我看到他上揚的嘴角,勾起了一個很好看的笑容。我知道,他的回答一定是肯定的。因為他在笑,聽到那個名字,他笑了,像往常一樣,淺淺地,卻不再是淡淡地……

我沉默了。冗長冗長的沉默。他沒有說話,我也不想胡扯了。我想,我們之間大概是沒有共同的話題吧?不然又怎會有這樣冗長的沉默?我不知道除了和他扯之外,我還能和他說些什麼。可是,即使如此,我依然想和他一起走——這一條長長的水泥路,有他一起,便好。

……

後來,我聽說,他們在一起了,安宥淺和蘇吟殤在一起了。那我呢?還是那個很普通的雙子座女生,隻是,我突然發現自己似乎沒辦法像以前那樣簡單快樂了。

螢火蟲走了,灰蝴蝶死了。那麼,花精靈的出現,是不是能夠拯救它的靈魂?那,白飛蛾又該怎麼辦?

——

學校裏的生活就像白開水一樣,平平淡淡,卻永遠不會膩味。

安宥淺和蘇吟殤相處得很好,而我仍然隻是那一個配角。我似乎一點一點地開始明白,對安宥淺的那一種朦朧是因為喜歡。

因為喜歡,所以很認真、很仔細地觀察他,把他的一切深深的刻入腦海,埋入心底;因為喜歡,所以即使相對無言,也想要待在他身邊,他不理我也沒關係,隻要有他一起,就好;因為喜歡,所以他對蘇吟殤的好總讓我心裏堵得慌,明明很難過,卻總在他麵前笑得沒心沒肺,強迫自己無所謂。

我想,安宥淺一定也是想要好好愛護蘇吟殤吧?蘇吟殤的脆弱隱藏得很好,卻依然沒有逃過安宥淺的眼睛。他看見了蘇吟殤被友誼傷得千瘡百孔的心,他看見了蘇吟殤手背的血下掩映的淚,他看見蘇吟殤緩緩墜入黑暗的靈魂。所以,他毅然決然地闖入蘇吟殤的世界,他拯救了那隻灰蝴蝶。可他是否知道,他的決然傷了另一隻脆弱的白飛蛾?

在臨近中考的前一個月,老師突然來了一次大調位。安宥淺被調走了,我們之間隔了一個組,我的前麵已沒了安宥淺的影子。

我呆呆地看著眼前不屬於安宥淺的後背。是不是連靜靜看著他的權力也沒有了?天曉得,我多麼喜歡盯著安宥淺的後背發呆。在他和蘇吟殤在一起之後,我便常常盯著他的後背,一瞬也不願眨眼地盯著。不知不覺,這樣的行為便成為一種習慣、一種癮,就像毒癮一般,明知道是殤,卻依舊義無反顧。

我沒有想過要放棄那一份喜歡。我知道,安宥淺屬於蘇吟殤;我知道,蘇吟殤需要安宥淺;我知道,我不能幹涉。可我,依然想要留住那一份喜歡,留住那久久才發現的悸動。隻有我自己知道,便好。

現在坐在我前麵的是一個叫做夏與辰的陽光少年。他有好多話可以說,他總喜歡回過頭,嘮嘮叨叨地說著學校裏的大小事件,打斷我的思緒。

“喂、你怎麼又在發呆了!”夏與辰伸手在我眼前晃了晃,不滿地說。

他就像當初的我一樣,一個人滔滔不絕地說著。我對他笑了笑,沒有回答,低下頭,在紙上胡亂地劃著。我又想到安宥淺了,明明就是一個班的,可我卻覺得他離我好遠好遠。我已經有21天沒有和他說話了吧?自從他被調開之後,我就再也沒有和他說過話了,連那個我實驗了好幾次的偶遇也成浮雲了……

“嘶!”

“啊!”我驚訝地看著夏與辰手上被扯破的紙,我寫寫劃劃的紙。我看見夏與辰圓瞪著雙眼緊盯著我,我看見他的手緊緊攥著那一張紙,我看見那張紙上,密密麻麻地寫滿了三個字——安宥淺、安宥淺、安宥淺……

我慌忙搶過那張紙,把它揉皺,緊緊地握住手心,憤恨地瞪了夏與辰一眼。不知道為什麼,我突然好想哭,我似乎感覺到眼裏有什麼將要奪眶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