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在科,今年三十五歲,原本在自家開了個小超市,因經營不當倒閉了,還欠了一屁股債,正當他尋思著要找什麼工作的時候,正巧這街上唯一的那一家書刊亭老板是外鄉人,現在老了,準備回老家享福去了。
李在科尋思著,自己當初小時候就是因為不愛讀書,這初中都還沒念完就退學了,這些年和別的人比起來,吃虧就吃在這書讀的比別人少,沒文化。要不自己何至於混到如今這般田地,不僅錢沒撈著,自己反而虧了老本。
要不然趁這個機會把這個書刊亭給它盤過來?這樣的話,不僅能給自己找個工作,同時還能多讀點兒書。
一想到這,李在科不再猶豫,趕忙找上這書刊亭的老板,別看李在科雖然讀的書少,但是畢竟早早的就出來混社會了,再加上之前當小超市的老板,這一張嘴皮子倒是能說會道,頗為厲害。
他找上原本書刊亭的老板,花了一上午的功夫,在那書刊亭就好似立柱一般,擱那張開嘴,稀裏嘩啦說了一上午,到最後連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說啥了,但是也成功的將那老板給繞暈了,隻用了一半的價錢就將這書刊亭給盤了下了。
等到兩人簽字畫押,李在科正式入駐的時候,之前那個老板都還有點沒搞清楚狀況。好家夥這自己是要轉讓書刊亭,但是也不能以這個價錢啊,但後來想想自己也是要回老家享清福的人了,這點錢也就不在乎了,權當是送給街坊的最後一個禮物吧。
就這樣,李在科成了這裏的書刊亭老板,原本李在科計劃說是趁著這個機會,手頭上,四周全是書,安安靜靜的多讀些東西,多學一些知識。
可是啊,這計劃遠遠比現實來的容易的多,這冰凍三尺也非一日之寒。李在科基本上從初中輟學之後到現在,加起來接近二十多年就再沒捧起過書本,現在即使身旁有著這麼好的資源,他也是無法耐著性子好好地讀幾本書,學點知識,一般也就看看一些雜誌啊,報紙之類的娛樂一下。
好在啊,雖然這李在科不喜歡讀書,但是這附近住的街坊們倒是挺喜歡看書的,李在科的書刊亭生意很是興隆,不到半年,李在科就用賺來的錢將他之前開小超市欠的債給全還上了,還小有餘力,這可把他樂壞了,他心想著,雖然老子不是塊讀書的料,但是老子天資聰慧,能賺讀書人的錢。
為了能更進一步的吸引顧客來他這裏買書,他特地買了一把水墨折扇,同時給自己整了件中山裝當他的“工作服”,還特地從路邊的舊書攤上搞了幾本論語之類的,每當看到有人要來買書,總是提前將那論語攤開放在腳上,一手輕搖折扇,搖頭晃腦,念念叨叨,滿口之乎者也。你還別說,這李在科雖然肚裏沒啥墨水,這裝起樣子倒是有幾番讀書人的模樣,他也一改他之前小老板的形象,對外一副自己的謙謙君子,以讀聖賢書的讀書人自稱。
這剛開始的確是唬住了一些第一次來這裏買書的顧客,那些人以為他的確是個有學問的讀書人,可是後來多來幾次,發現他每次嘴裏念叨的都是同樣的那幾句“子曰:“學而時習之,不亦說乎?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而且連其中一些字的發音都沒搞懂。
再後來正好有個住在附近的退休老教授,聽說以前是在大學裏教古漢語文學的,來他這買報紙,一來,就看到他在那搖扇捧讀論語,心下大悅,準備上前與他攀談一番,哪知道這李在科完全是個繡花枕頭,老教授講了半天,感覺自己就像是在雞同鴨講一般,氣得他差點就把這剛買到的報紙全丟李在科臉上了。
而李在科卻沒發現,見到好不容易有個小老頭,在向自己這個“讀書人”,請教學問,那不得盡情顯擺一通,到最後就隻見他一個人在講,而老教授卻陰著臉杵在這,隨著李在科說的越來越多,老教授的臉也越來越黑,到最後那臉色都快黑得發紫了,老教授覺得自己再不走要被這無知小兒氣死在這,冷哼了一聲後,轉頭就走,心裏暗暗發誓,這以後就算是打個的繞個遠路去買報紙也不來他這了。
李在科說了好一陣功夫後,抬頭,見原本在自己麵前的老頭已經不在了,不禁暗叫一聲可惜,直歎知音難求啊。
這件事後來不知怎麼的傳了開來,街坊鄰居聽了後紛紛大笑,還送了他個“假儒生”的稱號,氣得李在科暴跳如雷,聽到這綽號的第一天,就直接將那折扇掰斷,身上套著的這身中山裝也默默封存,幾本舊書趁一天半夜,人少偷偷取出來往那垃圾桶裏一丟,從此也不在裝模作樣了,恢複原來穿著,乖乖地再次拿起了報紙,小人書。
這天中午,李在科吃飽喝足,人半倚在書刊亭裏的靠背椅上,手拿著一份報紙,隨意翻看著。
正當他快要看得入眠之時,一陣三輪自行車,“叮當叮當”的車鈴聲將他嚇了一跳,差點從靠椅上摔了下來,他小聲罵了一句後,站了起來,朝門口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