霓裳的話不軟不硬，卻一下子把丘聚後麵的話頂了回去。
丘聚怔怔的呆愣了片刻，一甩袖子，冷哼一聲，也不用霓裳指路，大踏步的自己離開了不提。
霓裳微微屈膝，對著丘聚的背影行了一禮，眼睛卻一直望著地麵，沒有抬起來。
等到霓裳抬起頭的時候，丘聚早已經不見了蹤影。
霓裳一聲苦笑，不知道是對誰，然後轉身回到府裏。
卻說丘聚從江府中馬不停蹄的回到了東廠，心中總感覺有一股瀉火想要發卻怎樣都發不出來。
“公公。”
平時近身伺候丘聚的小太監小德子趕忙迎了上來，給丘聚更衣不提。
“哼，一個個的都是養不熟的白眼狼，本公公好心好意的將你們拖出火坑，一個個的翅膀硬了，就敢跟本公公作對了，是也不是？”
看到低眉垂眼的小德子，丘聚一下子想到了今天在江府裏同樣低眉垂眼的霓裳，於是從鼻子裏發出一聲冷哼，也不知道是在說小德子還是在透過小德子說霓裳。
“撲通”一聲，小德子放下了手裏的東西，戰戰兢兢的跪在丘聚麵前。
“求公公明察，小德子斷斷不敢做出此等背主的事情來！在小德子心裏，公公簡直比小德子的親爹還要好，若是沒有公公，小德子現在說不得還在什麼肮髒見不得人的方兒受苦受難呢！小德子心裏感謝公公，還求公公明察啊！”
看到小德子如此卑微的樣子，丘聚的心裏總算是平衡了一些。
也不是所有人都是白眼狼吧，看著眼前一臉驚慌的小德子，丘聚心中的邪火總算慢慢消退了一些。
“哼，現在你不會，那是你還在本公公身邊呢！等到有朝一日，你能夠擺脫本公公了，說不得你跑了不說還得往本公公身上踩上一腳！”
雖是覺得小德子不會像霓裳這樣白眼狼，但是丘聚還是氣哼哼的嘟囔了這樣一句。
小德子隻好衝著丘聚叩了一個頭，一臉誠懇的說道：“公公您放心，小德子不是這種不識抬舉的人！若是公公不嫌棄，小德子日後願意將公公當成親爹一樣侍奉，給公公養老送終！”
“起來吧！”
或許是因為上了年紀，丘聚現在特別聽不得“將來”的事情。
自己是一個太監，自小就淨身進宮，這輩子都沒有一兒半女的。曾經的兄弟姐妹在過了這麼多年之後也早就已經失散不見了，就算是再見，也不一定會認得出來。
無兒無女，沒有子侄，這就意味著將來自己會孤獨終老，就算是死了也沒有人摔喪駕靈。
丘聚知道，等自己老了之後，不能動了，一定會跟別的太監一樣，被放到一個地方去“養老”，當然了，所謂的“養老”隻是等死而已。
一群沒有人在乎的太監而已，又怎麼會有人真心實意的去伺候呢？
可是現在小德子說，願意侍奉自己，願意給自己養老送終。
這話雖然聽著不一定是真的，但是丘聚還是願意相信這樣的話，因為好聽，至少還可以自己騙騙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