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八月份,是位於北府牙洲西北方的魏國天氣最為炎熱的時候,富貴人家縮在自家屋內享用著冬季存在地窖中的冰塊,又或者是去各種高檔酒樓妓館,那裏有從魏榆城傳出的風扇,隻要擰擰機簧,碩大的木製扇葉就能帶來一股股涼爽的清風,還有溫香軟玉在旁喂消暑甜點,真可謂是隻羨人間不羨仙。
至於窮苦人家也有去處,臨街的各種茶肆,一個大子兒叫一碗涼茶就能坐一下午,和三五好友聚坐於此談天說地。還有說書人講著從魏榆侯府傳出來的時興誌怪故事,人前搖扇,他醒木拍桌,一聲“各位看官,悉聽分說”便能引來在座無數的掌聲。
這鬼天氣裏,除了一些走街串巷的遊商和官府差人,基本上是沒人在外遊蕩的,就連乞兒都嫌太陽毒辣,窩在牆角陰涼處或是破廟裏,一動不動。
而在魏榆城外西邊,有數百名騎兵護送著一輛馬車沿著北荒山脈一路向西,雖然是行走在新開辟的樹木繁多,較為涼快的北荒山驛道,但騎士們依然汗如雨下,可即便是如此,他們也沒有一人卸下繁重的鐵甲,依然紀律森嚴的保持著隊形前進著。
“停。”領頭的騎士舉手示意,所有騎兵都整齊劃一地停下,“原地休整一個時辰,午時過後再出發。”
士兵們紛紛下馬,有的埋鍋造飯,有的去飲馬,有的負責放哨,各有各的職責。
一名豹頭環眼的將軍遊蕩到領頭騎士身旁,遞給他一個小袋子,說道:“小侯爺,斥候打到一頭狪狪,取出些珠子來。”
這一行人正是護送著艾莉莎的楊無衣人等,楊無衣點了之前和他切磋過,已經升任副千戶的林百戶帶領五百騎卒隨他遠行。因為天氣炎熱,位於北荒山驛道以南的大道雖然路況較好、沒有妖獸的威脅,但他們並沒有走那條線路,而是選了北荒山驛道。
當然,北荒山驛道也隻有他們這樣的軍隊敢走,雖然鎮北軍會定期入山清剿,但總會有一些漏網之魚,普通隊伍走這條驛道就是在找死,這不今天就碰到一頭妖獸。
“哦,林寵,是那種珠豚嗎?”楊無衣接過袋子,取出一粒珠子,對著陽光查看著,珠子在陽光下發出了耀眼的光芒。
“沒錯,就是有珠豚之稱的狪狪。”名叫林寵的副千戶回答。
“那把那頭妖獸屍體拖過來,別讓手底下的人糟蹋了,我親手來做。”
林寵傳下令去,周圍聽到的士卒無一不發出歡呼的聲音。進入北荒山驛道以來,他們不時能碰到一些妖獸,如果打到一些珍稀且適合烹飪的妖獸,楊無衣就會親自出手處理食材,算是犒賞他們的一路辛苦。自從吃過楊無衣做的飯食,士卒們看楊無衣的眼神都是在發光的,對平時負責做飯的軍士也是牢騷滿腹。
不一會兒,整隻已經被處理幹淨的狪狪便被送了過來,楊無衣讓人動手在地上挖了個大坑,坑底放入剛砍來的果木和一些野茅草,點燃之後,將腹中塞滿野果的狪狪吊在坑中旋轉烤著。烤了一會兒後,楊無衣將狪狪吊入坑中,用一塊氈子蓋住口子,用餘熱將它悶熟。
很快整隻狪狪都熟透了,這種外形和豬差不多的妖獸,油脂豐富,並不需要塞滿佐料,塞入一些野果烤熟後,它的肉肥而不膩,肥美鮮香,還帶著一絲果香和野茅草的香味。
烤狪狪出爐後,楊無衣割下幾塊腹部的五花肉,便把剩下的讓給了已經排隊很久,雙眼放光的士卒們。眨眼間,體型碩大的狪狪被餓鬼投胎一般的士卒們分食的隻留下一具白花花的骨架子,骨架上連一條肉絲都沒有留下。
楊無衣用一個木盤端著烤肉和裝著珍珠的小袋子,向馬車走去。自從他表示了對科克的懷疑後,艾莉莎便一直和他慪氣到現在,不管他說什麼,回應他的隻有一聲冷哼;不吃他提供的飯食,隻吃自己帶著的糕點,不過這幾天,她帶著的那些糕點應該已經快吃光了,楊無衣又拿出自己的拿手好戲來,就不信她不服軟!
楊無衣敲了敲馬車車窗說:“艾莉莎,吃飯了……”
“不需要!”馬車內傳出艾莉莎氣呼呼地聲音,“我就是餓死,死外邊,從馬車上跳下去,也不會吃你一點東西。”
“行了,我的大小姐,你和我慪什麼氣?我錯了還不行嗎?”
“你認錯了是吧?這多少天了,哪有什麼意外,還懷疑科克?懷疑個鬼哦……”
“我錯了,我錯了……這是專門給你拿的飯食還有賠禮,你再不吃飯,不等出魏國就餓死了,還交易個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