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章 敘述者墜機沙漠,結識了小王子(1 / 1)

就這樣,我一直過著孤獨的生活,找不到一個可以傾訴的知音。然而,六年前發生的一件事情徹底改變了我的人生。那一次,我的飛機在撒哈拉沙漠遭遇意外,發動機不能正常運轉。由於沒有機械師隨行,也沒有乘客,我隻好獨自摸索著去維修發動機。這是一項極其艱難的工作,也是一個生死攸關的難題:我的飲用水所剩不多,恐怕隻能維持一周了。

於是,第一天晚上,我隻好在遠離人煙上千裏的沙漠裏睡覺。與汪洋中漂浮在木筏上的海難幸存者相比,我的孤獨感有過之而無不及。然而,就在日出時分,當一個奇特的小聲音把我從夢中喚醒的時候,我的驚愕之情,你一定可以想象出來。這個聲音說道:

“如果你願意的話,——請幫我畫一隻綿羊!”

“什麼?”

“請幫我畫一隻綿羊!”

我大吃一驚,猛然站了起來。我使勁眨眨眼睛,小心翼翼地打量著自己的周圍。這時候,我看見一個非同尋常的小家夥兒站在麵前,他神色肅穆,仔細地審視著我。下麵就是我事後給他畫的肖像畫。盡管我已經竭盡全力,但是我的畫要比他本人的模樣遜色得多。

然而,這絕不是我的過錯。六歲的時候,大人們挫敗了我學習繪畫的勇氣,斷送了我成為畫家的夢想。我畫過吃過吞食獵物之後的大蟒蛇,也畫過獵物在蟒蛇肚子裏麵的情形,除此之外,我再也沒有學過繪畫。

我目瞪口呆,萬分詫異地凝視著這個從天而降的小家夥。要知道,我的飛機是在遠離人類居住區千裏之外的沙漠中墜落的。而眼前的這個小男孩看上去不像茫然的迷路者,他沒有絲毫的倦怠之情,看上去,既不饑餓,也不口渴。他通身的裝扮和從容的神態絲毫不像一個在杳無人煙的大沙漠裏迷路的孩子。等我終於鎮定下來,能夠開口說話的時候,我問他:

“天哪——你在這裏幹嗎?”

他把剛才的話又重複了一遍,慢條斯理,但卻鄭重其事:

“如果你願意的話,——請幫我畫一隻綿羊......”

一種難以抗拒的神秘的力量支配著我,我不得不做一件看似荒謬的事情。在遠離人煙的千裏之外,在麵臨死亡的危險境地,我竟然從口袋裏取出了紙和鋼筆。不過這時,我忽然想起自己一直以來都隻把精力傾注在學習地理、曆史、算術和語法上,根本沒有學過畫畫。於是我略帶惱怒地告訴那個小家夥我不會畫畫。他回答說:

“沒有關係。幫我畫隻綿羊吧......”

我從來就沒有畫過什麼綿羊。所以隻好在自己最拿手的兩幅繪畫中選擇其一,給他畫了一條吞食了獵物之後的大蟒蛇。然而,小家夥的反應令我目瞪口呆。

“不,不,不!我不想要大象,況且它還躺在蟒蛇的肚子裏。大蟒蛇太危險,大象又太笨重。我住的地方很小,所以隻能養小東西。我隻想要隻綿羊,幫我畫隻綿羊吧。”

於是,我畫了一幅這樣的畫:

他仔細端詳了一番,然後說道:

“不行。這隻羊體弱多病,幫我重新畫一隻吧。”

於是,我又畫了一幅這樣的畫:

小家夥笑了,笑得彬彬有禮,溫文爾雅。

“你自己看看,”他對我說,“你畫的根本不是綿羊,而是一頭公羊,還長著犄角呢。”

於是我又畫了一幅這樣的畫:

不過,和前幾幅一樣,這幅畫也被他否定了。

“這隻綿羊太老了。我想要一隻年輕的、能活得長久一點兒的羊。

這一次,我不耐煩了,因為我還得抓緊時間維修發動機呢。於是,我匆匆忙忙畫了一幅這樣的畫:

還煞有介事地向他解釋說:

“這是裝綿羊的盒子,你要的羊就在這裏麵。”

我驚訝地發現這位年幼的鑒賞家竟然滿臉放光,笑逐顏開:

“這和我想象的一模一樣!你覺得養這隻羊需要很多草嗎?”

“不必吧,你想說什麼?”

“因為我住的地方空間狹小,所以隻能養小東西.....”

“地方再小也夠喂養他的,”他回答說。“我給你畫的是一隻小羊羔。”

他俯身低頭,仔細看著這幅畫。

“好像也不是很小——看哪!他睡著了.....”

就這樣,我結識了小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