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她相比，炎陽的情況又是能夠好得了多少呢？
兩人相互對望了好一陣子，最終還是以月姬先一步低下頭作為結束。
纖長的睫毛遮住了月姬的眼，叫人很難看見她眼底的淚光。她的手輕輕撫摸著往生盤那凹凸不平的紋理，“雖然時隔一千年，這個往生盤的樣子並沒有任何變化，但它終歸不是當年的那個往生盤了。”
炎陽不知道月姬這話究竟想要表達什麼，是在為一千年的滄海桑田感到無奈，還是為自己已經被徹底改變而感到傷心呢？
“月姬，你還是和以前一樣。”炎陽張開口，想要勸說對方。他想，當對方的一身神力被替換成邪力後，一定非常傷心吧，畢竟那女子曾經是天上的神女！
這個時候，月姬已然憋回了眼淚，重新抬起了頭，“我，已經不一樣了。你也是，變得和以前不一樣了。以前的你，從來都不會正眼瞧月姬一眼，更別說和她說一句話了。”這話並不是在抱怨，而是在闡述一個事實。
這一點，炎陽並不否認，以前的他是火神，是那個看誰都不會用正眼瞧上一眼的火神，永遠都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火神。
對於那些對自己有著愛慕之心的神女自然也是不屑一顧，如果不是因為意外得知了月姬為了挽留自己的靈魂甘願犧牲了自己的法力，他對月姬應該也是和以前一樣的態度吧？
見著炎陽不說話了，月姬的臉上又是浮現出了淺淡的笑容來，卻是充滿了淒苦，“好了不說了，這個給你。”說話間，她把手裏的往生盤交到了炎陽的手裏，“這裏麵有對當年事情的記憶碎片，你應該會需要它的吧。”
炎陽一下子就明白了月姬把往生盤交給自己的用意了。她是希望他能夠帶著往生盤去洗刷掉自己千年前的冤屈，重新做回那個高高在上的火神，“可它現在並不能發揮作用。”
畢竟現在的往生盤上麵的圖騰還沒有被完全點亮，要如何才能使用它幫炎陽洗刷掉當年的冤屈呢？
月姬卻是緩緩搖了搖頭，“不，它現在已經被完全激活了，”惶恐炎陽不相信，她還特意指了指往生盤的盤麵。
順著對方的眼神，炎陽也是低下了頭，看了看，才發現往生盤盤麵上的九個圖案已經全部都被點亮了，頓時覺得有些驚奇，“怎麼會這樣？”
問罷，炎陽便是將目光轉移到了一旁已經被忽略很久的玉明覺那邊，才發現玉明覺正死死地抱著小玉已經冰冷的屍體，不哭不鬧。
瞧著那般安靜的模樣，炎陽下意識的就感覺到了異樣，立刻走了過去，試著推了推玉明覺，終於發現對方已經咬舌自盡了。
怎麼會這樣？炎陽不覺皺起了眉頭。
月姬走到了他的身畔，“在失去了自己心愛之人以後，他應該是覺得活在世上沒有什麼意義了，所以才用了這樣一種方式來結束了自己的生命。”
“他死了很久嗎？”炎陽嚐試著問。
月姬點頭，“嗯，有一段時間了。”
“你知道他是什麼時候死的？”炎陽又問。
月姬卻是笑而不語，但沉默了好一陣子，終於是選擇開口，解釋道：“就在鹹信打算利用往生盤裏的神力的時候，這個人就已經死了。”
正是因為如此，那往生盤裏被召喚出來的神力才能夠將一直沉睡在盧靖晨體內的她叫醒，她才有機會再出現在炎陽的麵前。
對於月姬來說，這輩子還能夠再看自己心愛之人一眼，已經是最幸福的事情了。她從來都沒有奢求過能與之長相廝守，哪怕當年為了對方不惜做出如此巨大的犧牲。
“往生盤現在已經交給你了，接下來的事情，便是再與我沒有任何關係了。”月姬輕輕地說，好像是在告訴炎陽，她即將要離開一般。
炎陽緊緊攥著往生盤，“那你呢？”
“我？當然是重新回到那個女孩的體內了，說到底，我也是她靈魂的一部分。如果靈魂變得不完全了，對她而言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月姬聲音很是平緩，平緩到根本看不出她對這個世界有什麼眷戀，更看不出她對眼前的這個男人還有什麼非分之想。一切，都平淡如水，也許隨著陽光的照射，就會慢慢被蒸發掉。
對於一個已經失去了自己靈魂的人來說，炎陽最是能夠體會到那種滋味是如何的難受。他又是如何能夠忍心叫盧靖晨也經曆和自己相同的痛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