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城山麓,林木幽幽,嫩草無邊,野花悄然綻放,春風吹綠了一片青山。
山邊蜿延的小路上,十來個雲冠璀巍,纓絡飄曳的女道士三三兩兩結伴而行,交頭結耳,嘰嘰喳喳,時而飄出銀鈴般的笑聲,讓這無邊*增加幾分動感。
這些妙齡女冠正是鴻都觀裏的女道士。這些天被玉真公主派到指南道院去接待來自三山五嶽的煉師神仙,不必誦念黃庭,不必禮拜三清,天天都見著不同的奇人異士,真有說不出的興奮,姐妹們自然少不了八卦一番。
妙常和妙真走在最後麵,兩人也在說著悄悄話兒。
妙常頗為憂心地道:“你有沒有看出來,公主這兩天好像心神不寧,我昨天給她梳頭之時,就聽她不住地輕歎呢,也不知她擔心什麼。”
“擔心這神仙大會唄!”妙真道。
“那有什麼可擔心的呢?這道院建得可算是盡善盡美了,前來與會的各路神仙你也見了,真有不少奇人高士。這神仙大會,計劃周密,也不會有什麼令人擔心的地方啊!我看不像是為了道院之事,公主心裏,好像另有隱憂!”
“莫非是?”妙真遲疑地不敢說出口來。
“也許吧,我還聽她輕聲吟那《玉真仙人詞》呢。就是那李白寫的那首啊。”
“唉,別瞎猜了,一會我們小心侍候,明天公主可是要唱主角的。”
兩人帶著眾姐妹走回鴻都觀時,卻見公主的精舍裏,赫然端坐著三個陌生的男子。
有兩人是道裝。一位是仙風道骨的老人,一位是年貌三十餘歲的道士。而另一位,卻是巾冠白衫,眉如臥蠶而有飛揚之勢,鼻如懸膽卻無俗媚之態,身材出奇地魁梧,即便是盤踞而坐,也如山嶽一般矗立
那兩位道人都是麵向公主,似在談說些什麼。獨獨那個魁梧大漢,卻目視他處,並不向著公主。
“這人好生無禮!”妙常心道。
“妙常、妙真,快來見過三位高人。這位是元煉師,這位是吳煉師,他們的大名,我都跟你們提起過的。”
原來是元丹丘和吳筠。一個是名揚天下的煉丹大師,一個是名列仙班的上清高人。想不到他們也來了!
妙常妙真忙以道門女弟子之禮盈盈而拜,那二人也殷殷回禮,並不以名高而為踞,一派仙真風範。
“這位……這位是翰林學士李白!”玉真指著那魁梧大漢道。語氣之中,似有遲疑,說完,又玉手輕招,讓妙真近前,附耳低聲道:“你快去道院將李玄請來,就說他們來了!”
兩人上前見禮時,卻見李白麵色尷尬,絲毫也不像那個“仰天大笑出門去,吾輩豈是蓬蒿人”的灑脫詩仙。
妙真找到李玄時,卻早已跑得嬌喘籲籲。
原來李玄卻躲在天醫學院的動物室,跟著黃藥師一起對付一些個鼠兔黃狗,還不知從哪弄來兩隻小牛犢子。邊上還有一圈人圍著。
“哎呀,你還有閑心弄這個!快跟我走!”妙真急得直跺腳。這明天就要大會天下神仙了,這人真是不知輕重。
“大哥,我這就去了,二哥、三哥也幫著點,這動物房我會派專人打理的。”李玄對黃藥師和擊竹子、王五雲道。
道院要開張了,李玄早就差人去把這三位結義兄弟接來,連這些實驗動物也一起弄了來,舟載車裝,可是費了不少勁。
妙真拉著李玄,一路小跑,喘籲籲地道:“公主有請,來了大人物了,元丹丘、吳筠,還有……”
“李白!”李玄脫口而出,隨即便大笑起來,哈哈,老天有眼,這三人終於來了。
“你怎麼知道?”妙真奇道。
“山人會算啊!”李玄笑道。隨即便加快了腳步。李白啊,終於等到你了!他心裏充滿著好奇和不安,還有莫名的激動。
他哪裏知道,當日玉真公主所以能夠答應傳發《玉真公主會仙文》,至少有一半是為了能夠重新見到李白!
李玄跨進玉真公主的精舍,一眼便將三人認了出來。
那位圓臉方須的老頭,必是元丹丘。因為他長了個紅紅的酒糟鼻子。
那位麵容清奇的瘦小道士,必是吳筠了,可是他怎麼看起來如此年輕呢?隻有四十來歲啊?
那位魁梧大漢,毫無疑問,就是偶像李白了。“雖身不滿八尺,而心雄萬夫!”李白的身材,至少一米八以上啊!看上去不像是胡人啊,誰說他有胡人的血統,恐怕也是猜的吧。
李玄搶上前去,先與李白見禮:“生不願封萬戶候,但願一識李謫仙!”
他這一開口,眾人到都笑了。本來有些微妙的氣氛,因此而變得輕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