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校園裏三三兩兩的人群,李玄恍然之間,好像回到了自己的學生時代。

那所著名的師範大學,座落在鬧市的一隅。李玄至今還記得那一排排濃密的法國梧桐,在那些樹影裏,他的青春,他的初吻,他的甜蜜而痛苦的初戀,穿越千年的時光,仍然埋藏在他的記憶裏。

又是春天,李玄在校園裏漫步,可是,他忙得連自己的生理反應都快要消失了。

開學之後,李玄真可謂是焦頭爛額。

明道學院的經生,在吳筠和蘇柯的帶領下,很快便開始授課了。天醫院和天工院也已開始忙碌起來,隻有煉師雲集的明理學院,讓李玄著實頭疼了幾天。

二百多名煉師,要分配丹房,還要讓他們一個一個試煉,從中挑出合格的煉師來,這實在是一項極為複雜而艱難的工作。因為煉師們各不服氣,有的清高,有的大言煌煌,使得明理學地的院監鳳磊大感為難。偏偏院長兼導師的元丹丘,跟李白一樣是一個豪放散淡之人,根本就不管這些小事,所以鳳磊隻能時不時地便把李玄拉來,讓他為自己做主。

李玄隻好親自操刀,演示了各種新式煉丹器具的使用方法。尤其是那些透明的玻璃器皿,對所有煉師而言,實在是太新奇了,他們親眼看到了丹砂在玻璃瓶中慢慢地褪色,變成了液態的水銀,然後又變成更鮮豔的還丹!而這些過程,過去可是要經過許多天,而且是密封在丹鼎中才能進行的,現在,李玄隻用一個密封的燒瓶,在不到半個時辰的時間裏,便完成了還丹的煉製!

這煉出來的,真的是“還丹”嗎?沒人敢相信。在李玄眼裏,丹砂,即硫化汞的加熱分解,與氧氣再化合成為氧化汞,是一個最簡單的實驗。而在這些煉師眼裏,這可是“大還丹”的過程,“丹砂燒之而為水銀,積變還為丹砂”,這就是還丹,是整個煉丹術中最神秘的東西啊!連親眼目睹的大導師元丹丘都不敢相信!

這種震撼是顛覆性的,許多煉師從疑問到質問,很快便吵成一團粥。至於討論,李玄覺得還是要等試煉完成之後,再專門進行一個專題討論。李玄的目的,是不想讓他們把思路集中在“還丹”上麵,而是要通過這個簡單的實驗操作,掌握實驗的常規方法,並理解丹砂裏麵,到底含有什麼物質!由此而引伸出的,便是氧氣的製備了。這項實驗可以交給麻黑道人,畢竟他是曆史上第一個提出“陰氣”的人。

李玄隻好讓鳳磊和麻黑道人主持,將所有煉師分成若幹組,每一組都進行了這種新式還丹的實驗。

忙歸忙,還有一件大事,他絕對不能忘記。三月初八,是自己的結義大哥,指南道院天醫學院院長黃藥師的大喜日子。

雖然封二娘早就帶著兒子悄悄地住進了黃藥師的“導師別院”,可娶親的程序,這花轎必須從外麵抬進來,所以前一天,在李玄的授意下,蘇冰凝悄悄將她母子二人接了過去,對外則稱這封二娘,是蘇耀的義女。這天晌午,迎親的隊伍由擊竹子領著,吹吹打打地到了道院對麵的頤生堂。

“二娘,你這一打扮,可比十八歲的黃花閨女還俏呢!”唐婉一邊幫著封二娘理妝,一邊遞過一麵青霞銅鏡,照著她那如花容貌。

鏡中的封二娘,真個是雲鬢花顏,眉目楚楚。她本就豐姿綽約,自從黃藥師救了她的獨子,再不複昔日容顏憔悴的模樣了,眼下當起新娘子來,竟然是一個風情萬種的美婦人。

“還不是托了你家姑爺的福,要不然,我們娘倆現在哪還有活路啊!要說起來,真是老天有眼啊,怎麼就讓我遇見了四弟!”封二娘自然永遠也難忘李玄的救命之恩,在她心裏,這李玄便是上天派來解救她母子的神仙。如今,又能跟黃藥師結為連理,這恩情可是越發地難以回報了。

“瞧你說的,這不就成了一家人了嗎,還老提他幹嘛!你家官人,才是真正的神醫呢,以後我們兩家,可要常來常往的!”唐婉笑道。雖然青霞門的長子蘇槿也是個遠近聞名的醫生,可她知道,夫君私下裏對黃藥師也是佩服有加的。

李玄和蘇冰凝訂親之事,自然瞞不了自家兄弟。封二娘早已就知道了,如今自然也把青霞門當成了自己的娘家親戚,言語間,到是親昵無間的樣子。

“冰凝那孩子模樣長得好,人又聰明,天生就喜歡那些花花草草的,我家官人倒是總誇她,說她是天生的百草仙子呢!”封二娘說著,竟然咯咯地笑了起來。

“她可是天天嚷著要住到天醫院去,跟著黃大哥重編本草呢,嗨,由著她去吧!”唐婉道。

正說間,冰凝碎步連連跑了進來,急道:“二娘,不,大嫂!外麵都念了好幾首催妝詩了,急著催你出門呢!”

唐婉笑道:“這孩子,你急什麼,讓他們催去,娶新人,哪有那麼容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