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氛尷尬,空氣驟然凝固。
屋內沒有傳出一丁點兒聲音,易閑站在門外,無奈地看著漢子。
漢子也有些不知所措,他走到易閑身邊,有些擔憂地撓著腦袋:
“老易會不會一時想不開……”
易閑皺起眉頭,心裏不太確定。
可當他準備再敲門時,木門卻打開了。
易山站在屋內,眼角的皺紋又深了一些,鬢角也多出了些許斑白的發絲,像是又老了幾歲。
易閑跟漢子都看出了易山的變化,嘴唇微動,都想說些什麼,卻又如鯁在喉,怎麼都說不出來。
反倒是易山先開口打破了無言的尷尬:
“我們走吧。”
說罷,易山率先走出老宅,易閑與漢子對視了一眼,默默地跟在了易山身後。
陽光鋪滿大地,今兒本是個下海捕魚的好日子。
可為了抓住馬皮,所有村民都錯過了這難得的好天氣。
三人腳步偏快,沒用多久便走到了昨晚花燈盛會的集市裏。
猩紅的血液早已清理幹淨,就連那令人作嘔的腥味也清新的海風代替。
函浪小汀的村民們,已經圍成了一個浩大的人圈。
跪在中間的,則是被綁住的馬皮,以及他那些歪瓜裂棗的小弟。
人群裏,咒罵聲喋喋不休。
他們看向馬皮的眼神,猶如一柄柄利刃,恨不得把他跟他的小弟們千刀萬剮。
馬皮跟他的小弟們,雖然戰戰兢兢地跪在地上,但眼裏卻是沒有露出絕望。
圍成一圈的眾人,在見到易山跟易閑後,主動地讓開了一條道路。
父子倆毫無阻礙地走到了馬皮身前。
易山跟易閑到場,眾人喋喋不休的咒罵聲也平息了下來,陷入一片寂靜。
易山皺著眉頭,盯著馬皮,眼裏燃起了熊熊的怒火,卻又不得不暫時壓住這股怒火,冷聲質問:
“你覺得你該受到怎樣的懲罰?”
馬皮的身子猛地抖了幾下,抬頭迎向了易山的目光。
雖然他的嘴唇跟牙齒有些控製不住地顫抖著,但還是說出了一句較為完整的話:
“什麼懲罰?我,我到底怎麼得罪你們了?”
話音還未落盡,村民們罵聲驟起,就連易山也控製不住心裏的怒火,一巴掌摑在馬皮的臉上:
“你這個沒皮沒臉的小混混,昨兒晚上的事情你這麼快就給忘了?”
“眾鄰的血仇如今全都累加在你身上,難不成你還想抵賴?”
易山常年打漁,力氣本就不小。
再加上他已經發怒,這一巴掌直接把馬皮的門牙給摑了下來!
馬皮癱倒在地,兩顆門牙混著血漬從嘴裏吐出。
但他還是忍著劇痛,不顧已經漏風的嘴,不停地搖著頭,連連否認:
“你……你們到底在嗦森莫(說什麼)?我什麼都副思道(不知道)啊!”
易山往前大跨一步,揚起布滿老繭的手,眉頭倒豎,顯然已經氣到極點:
“事已至此,你竟還想抵賴!今天眾鄰的血仇必須要報!”
易閑站在一旁,若有所思地看著馬皮:
“憑馬皮的性子,不可能到現在都還不說實話。看來,他身後可能有人給他做下了保證,才會如此嘴硬。”
“可他身後的人又會是誰呢?易豐?不太可能,他沒那個擔當……”
想及此處,易山的手掌已然落下,但卻沒有如願所償地落在馬皮臉上。
而是被一道淡藍色的流光蕩開,還讓他向後倒退了幾步。
見易山倒退,易閑連忙斷了腦子裏的思緒,上前一步,扶住了易山:
“您沒事吧?”
易山搖了搖頭,重新站穩,看著憑空出現的青年男子。
青年男子身著藍白相間的長袍,頭係白冠,一隻手負於身後,另一隻手則平放於腰間。
他臉上雖然掛著淡淡的笑容,但眸裏卻射出了淩厲的寒光。
眾村民見男子憑空出現,被其氣勢所懾,喝罵聲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