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人皆有私心(1 / 2)

被劉太傅父子防了十餘年,她早習慣了對待他們的態度,卻忘記了自己現在已經變成了一個前朝血脈,而劉太傅正是前朝遺臣!

而且,還是當年在禦殿上撞了龍柱,隻是因為命大才僥幸未死的純臣。

天知道當初為了讓劉太傅歸心,讓大燕文人不生是非太上皇是想了多少方法,但最終劉清瑞隻在翰林院做了個閑職,後來哪怕是成為了諸位皇子的老師之一,也隻是隻管教書不管育人,所以現在劉琰的言行也倒是不難理解了。

等想通了這一關節,燕雪漫首先想到了燕臻,這些是不是她那位三皇兄已經想到了呢?

劉琰客氣,燕雪漫也沒擺出來親王的架子,不過她也沒想害了這位戶部尚書,隻是平常語氣道:“劉大人嚴重了,雖說本王今天是奉了皇上的旨意前來探望太傅,可太傅畢竟是本王當年的老師,本王雖然頑劣,但也知道尊師重道。”

劉琰一邊帶路一邊淡笑:“臣就替家父先謝過皇上掛念。”接著衝著皇宮方向一禮,接著才對燕雪漫道:“臣也謝過王爺,隻是家父已經要告老還鄉了,而且臣聽傳言皇上不是有意讓王爺您做太傅?所以太傅這稱呼……”

“劉大人說哪裏話,就本王這哪裏能當得了太子的太傅?莫說笑。皇上隻是讓本王在禦書房掛個名,平日裏監督著太子用功。太傅不是說太子頑劣?若是太子再敢氣到太傅,本王可是奉了皇上的旨意,到時候自然會對太子施以家法。”

劉琰一怔,他雖然已經四十有五,但在滿朝文武中卻算得上是少壯派,比起老父和皇帝之間的嫌隙,其實他對重用他的燕臻忠心耿耿,因為忠孝不能兩全,他難以取舍,煩心已經不是一年兩年了。

幸而皇上終於有了讓他老父告老還鄉的意思,可現在看來他居然還要再難以取舍下去?

聽燕雪漫將事情一推二五六,把自己放在了一個隻是混日子順帶等著打太子板子的長輩位子上,他頓感不妙,可又說不出什麼推辭的話來,隻能心裏叫苦,麵上還要笑容滿麵地請燕雪漫跟他繼續前行。

身為前朝狀元,當世大儒,劉家的宅院布置的不是粗中有細、端莊穩重的風格,而是透著遠在江南的楚國的園林風情,亭台樓閣中,處處可見花鳥竹石。

這是燕雪漫極喜歡的,步伐也放得更慢,眼中滿是讚賞。

劉琰看得出她喜歡,也陪著放慢了步子,時不時地介紹兩語當年他父親如此布置的緣由。

等終於到了劉家大廳,劉太傅已經在客廳等待了一段時間,待看到燕雪漫進屋,他連忙起身,待下人幫她解了那件鬥篷,這才行禮道:“老臣見過王爺。”

這一禮燕雪漫側了身避開,劉老太傅算起來是她名義上的老師,平常也就罷了,現在她哪裏真能受他一禮?看這老頭雖然沒有鶴發童顏那麼誇張,卻也是紅光滿麵發須皆白的仙風道骨的大儒模樣,她心裏就哼了一聲——就這也是老毛病犯了?

要是這老毛病是酒癮她就信!

可還是語氣輕快道:“我知道不讓您行禮您肯定是不會聽的,可您也別讓小王為難了,不是又犯了老毛病?快點坐下歇著。”

等說完她就自己心裏歎了下,她容易麼,在他兒子麵前就是本王,到他麵前就是小王,兩輩子都要被這老怪克,也或許是她命中真欠了這老怪的。

劉清瑞見她這憊懶模樣也隻得一笑,“那老臣就不多事了,不過您怎麼穿成這樣就出門?難道在容城也是這樣?哪裏有點王爺的樣子。”

說是這樣說,可老人眼睛裏卻帶著點笑意,坦白說他對燕雪漫這前朝留下唯一的血脈還是有一份香火情的。

說到這兒他看了眼自己的兒子,給了他一個眼神,而劉琰苦笑了下退了下去。

他當然知道自己的老父是覺得自己跟皇帝一條心,雖然沒到了為皇帝而忤逆他這個老父的地步,但跟燕雪漫談話也是不樂意讓他聽。

待兒子走了,下人們也奉上茶水後一個個退了個幹淨,劉清瑞這才撫著雪須道:“王爺今日來看老臣肯定不是自己的主意,是皇上又想起老臣了?”

燕雪漫摸摸鼻子,被人這麼一眼道破饒是她這臉皮從來都不薄的也有些不好意思了,訕訕道:“小王這不是想給您少熱點麻煩嘛。”

劉清瑞隻是笑了笑,雖老卻依然精光閃爍的眼睛中也帶著點笑意,“可是這不還是不能不來?從聽說陛下打算讓您當太傅的時候老臣就知道,就你這麼個事事躲懶的肯定會不讓老臣清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