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春賢於是不再話了。
但他心裏卻有點猶豫的道:胖胖被教的挺好的呀,見人也挺有禮貌,平時還會做好事,除了文化課成績不怎麼樣,人家畫畫可有賦了……
隻是,家中老婆一向積威甚重,他此刻悶頭扒了兩口飯,也不敢再多什麼。
而雪一個人靜靜坐在昏暗的鋼琴禁閉室裏,神情呆滯的來回按著琴鍵,雖然明顯神思不屬,但手底下彈出的,卻是一支又一支流暢的曲子。
看著情景,分明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手底下的鋼琴音色尚可,價錢也較為可觀,在學習這方麵,何玉琳的確從來沒有虧待過她。每早上早飯準備好,衣服給她穿好,上學給她送到學校,該買的輔導教材,藝術課用品,包括昂貴的樂器……從來都是大方又舍得的。
雪心裏明白,一家裏的最大支出,基本上都在她這上麵。而她如今坐在高高的琴凳上。大腿內側傳來一陣又一陣的刺痛。不用看,他也曉得那上麵還重疊著上次的傷口,他媽媽下手極有分寸,隻是有些淤血腫脹罷了,卻不會破皮。
她麵無表情的看著黑白色的琴鍵,心中明白:中午大概是吃不上飯了。
可是……她憂愁的皺起眉頭。
最近感覺好像胃口變大了,早上就沒有吃飽,現在肚子裏正咕嚕嚕的,十分難受。
但是再難受也要忍耐,因為琴聲不能斷,一旦斷了,媽媽就會進來。
——如果,如果能像班裏。陳明明的那樣,有一個英雄來救我就好了。
雨手底下的音符一個個跟著節奏,幻想卻是十分放肆的。
……我可以帶著儲蓄罐裏的錢去流浪。我會拉提琴,我還會尤克裏裏,我可以,像電視裏演的那樣,坐在街邊上,給大家唱歌,攢路費。
可是……
雪麵無表情的臉上湧出一抹深深的悲哀來:英雄永遠不會來。就像媽媽的,白馬王子隻是童話裏的,現實中是不會有的。
在這靜謐的空間中,她的思維仿佛也變慢了,感覺手底下機械的彈著音符,腦子裏卻半都轉不過一個念頭來,直到,禁閉室的門出輕微的哢噠聲。
雪坐在那裏,手底下並不停止動作,甚至連頭也不敢回。
因為不用回頭,她就知道來的是誰。
陳春生端著一碗蛋羹走到女兒旁邊,心疼的看著她光禿禿的,帶著腫脹的手指頭,然後摸了摸他的腦袋,將蛋羹端在手裏,拿出勺子準備喂她。
“雪,不要怪媽媽,媽媽對你抱有很大的希望,她想你以後能做個成功的人,不要像爸爸這樣,一輩子碌碌無為。”
“現在,媽媽去睡覺了,她每安排你的學習,也是很累很累的。
“雪乖,體諒一下媽媽吧?”
他著,拿勺子舀了一勺蛋羹:“來,張嘴,爸爸喂你,不耽誤你練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