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9章 “池魚”(1 / 2)

我不知道唐子虞大人是怎麼死的,也不知道他死前的想法,隻是兩副字在手,感歎人生無常不已。

許是知道我的迷茫,在我接到唐子虞大人手信的第二天,我的大舅子伯寒自告奮勇地提出與我一起出去散心。一則不能駁了大舅子的麵子,二則自己也確實有點心亂,加上屁股傷勢痊愈,我很爽快地同意了。

章山縣其實不大,要不是出了這個招人眼熱的章山礦,也就屁大點的地方。不過現在比之十年前就大大不同了。原來市中不過縱橫交叉的兩條街,而現在卻有東西、南北交叉縱橫的四條主要街道了,不算小巷,則形成了大大的井字形。而在東西向的幹道上,大門朝南處便是鄉紳以及巨商們的高門大宅了,我現在住的卓家便是如此。

集市上非常熱鬧,置身於此的芸芸眾生絲毫沒有感覺到風雨欲來風滿樓的架勢,唐子虞大人的死訊還沒有傳到這裏。不過即使章山縣知道了又怎樣,老百姓們最關心的隻是自己的安居樂業,別說是刺史大人,即使是本城的縣丞大人,集市上又有多少人知道他姓甚名誰,長個什麼模樣。我想十成裏麵大概最多半成知道或有興趣知道吧。他們就和以前的我,隻為飽飯奔忙,也許機緣巧合才會見到自己的父母官大人。

唐大人,你是在為誰奔忙啊?

和伯寒坐上酒樓,我隻是一手舉杯不經意間感慨起來。

突然,一陣喧鬧之聲透過這簡陋的酒樓窗子直傳進來,發呆的我一下子回過了神,和伯寒好奇地瞧去:一群家丁模樣的人圍著一老漢推搡毆打,而老頭則是十分倔強,夾雜著土話高聲怒罵,滿身的泥漿中混著幹涸的血跡。

老頭可憐啊!這小酒樓此時生意清淡,見我等對外麵發生的事感了興趣,也許是心中不吐不快,閑下的掌櫃主動嘮起了嗑。

哦,正被外麵吵得一頭霧水的我上了心,轉頭望向那掌櫃。見我們露出詢問的意思,掌櫃的來了精神,我見你們是外鄉人,這說說也不打緊。要說這老頭原來可是個人物,聽說當年隨皇帝打過天下的,後來解甲歸田了,娶了老婆,兩人相依為命,近些年來倒也相安無事。

頓了頓,見我們兩饒有興致,很事故地托起手中茶壺喝了一口。我微微一笑:掌櫃的,再來壺酒。

眉開眼笑,馬上續道:誰知什麼時候我們章山突然有了那銅礦。自從有了這礦,我這小酒樓可不愁沒生意了。隻是俗話說的好有人歡喜有人憂,這老哥就是倒黴的一位。嗨,倒黴就倒黴在他的房子上了。這礦一開,咱這章山縣的地就金貴起來了,原本的空地都叫這些有錢、有權人蓋起了大宅子。好死不死的,老頭的房子就在徐大人公子宅子的旁邊,前些個時候徐公子又納了妾,嫌自己的宅子小了,上門就要老兩口搬走騰地方。想那老頭當過兵打過仗的人豈會伏軟,一言不合就動上了手,那老婆子也是倒黴,上去勸架,誰知槍棍無眼,不知怎的老婆子頭上開了個血洞,就這麼一命嗚呼了。唉......

雖說現在仍有草菅人命的事情,可是自秦以來,刑罰日嚴,所以比之前朝,如此光天化日地欺人上門還是不多見的。我和伯寒十分納罕,問道:即使是衙內,可我們大漢的律法......,陰著來也好啊,難道就這麼囂張?

哼哼掌櫃的明顯把我們當成了土包子。

大漢的律法?臉上不屑一覽無餘,這裏是大吳,徐大人是這裏的這個。掌櫃的在我們麵前伸出大拇指,隻是臉上的譏誚及憤恨卻怎麼也掩藏不住。

現在這老頭也是,嘿嘿,就這麼無家可歸了啊。早晚是個死。衙內隻是派人看著他別真的搞出事來了。說著說著,掌櫃的搖了搖頭,頗有些兔死狐悲的樣子。

就沒有人幫上一幫這老人家?伯寒忍不住了。

掌櫃的眼中的伯寒估計是個白癡。官商一窩,有錢人哪個沒和徐大人有這麼點關係,再說哪個又沒有點欺壓良善的,又有誰屁股幹淨?窮苦人又有哪個敢出頭,嘿嘿,我們可都隻有一個腦袋啊。

到底是從小被老康老梁這些軍人養大,伯寒對當兵的莫名的好感,這裏再也坐不住了,長身而起;而我今天也是難受得緊,大違我本性地在伯寒奇怪的眼光下跟著站了起來。

得饒人處且饒人!再這麼下去,老人家可受不住了。伯寒撥開人群,走了進去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