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走入門中,隻見禁地所在之處,乃是一個高達數丈的岩洞,順著洞內小徑沒走幾步,隻見眼前現出一個赤紅色的石室,一股燥熱之氣撲麵而來,四麵的石壁粘稠模糊,看起來幾乎要被這裏的熱氣烤化一樣,地麵上閃著點點火光,令人不敢走進去。
菱紗奇怪道:“看樣子,這裏和承天劍台也沒什麼不同,禁地裏難道就隻有這麼點東西?”承天劍台是瓊華派中一處天然形成的熾熱之地,派中弟子因地製宜,便將那裏修建成了鑄劍之所。夢璃突然指著一邊,道:“那邊,好像有一條小路。”
天河和菱紗轉眼望去,果然發現在石室入口旁還有一條狹窄的小路,三人來都來了,索性一探到底,順著小路向前走去。沒走幾步,眼前豁然開朗起來,隻見小路盡頭是另一個銀白色的石室,洞壁上結滿了寒冰。三人走進石室,隻覺得四周空氣一下子寒冷下來,菱紗甚至打起了哆嗦,怪道:“一邊熱死、一邊又是冷死,這究竟是什麼怪地方啊?”話剛說完,忽見天河和夢璃愕然望著前方,臉上神情無比驚詫,菱紗抬眼望去,也是驚呆了!
隻見石室中央,立著一個方圓丈餘的冰柱,而冰柱之中,赫然是一個身穿瓊華派道服的人!那人端然而立,一張麵孔如同白玉雕刻成的一樣,相貌極是俊朗,看上去隻有二十幾歲的樣子,雖被冰封,一頭長發仍是飄逸地披灑在身周,顯出幾分不羈之氣,神色間卻透著一種無比落寞的感覺。
天河駭然道:“這、這個人是誰?怎麼會在冰裏?”話音甫落,隻聽冰柱中一個黯然的聲音傳來:“此話應是由我來問,你們難道不知道,擅闖瓊華禁地乃是重罪?”
菱紗大驚失色:“呀!屍體、屍體還會說話!”夢璃擺了擺手,小聲道:“這個人還活著,和我們說話的正是他的生靈,隻不過氣息很弱,不知道他被封在這裏多久了……”
隻聽那人緩緩說道:“這位少年人,你,能否靠近一些?”天河聽他叫自己,微微一愣,隨即走上前來。半晌,冰柱中傳來一聲輕微的歎息,又聽那人道:“你的長相,果真……你,可認識一個叫雲天青的人?”
天河答道:“他是我爹啊。”那人“哦”了一聲,又問道:“你……你叫什麼名字?”天河道:“我叫雲天河。”
那人似乎怔了一怔,低聲輕歎:“天河……天河……天懸星河……”語氣忽然急切起來:“你娘,她是不是叫夙玉?”天河點了點頭,奇道:“到處都有人認識我爹,今天還是頭一次有人問起我娘呢,娘也是瓊華派的人嗎?你又是誰啊,怎麼會認識我爹娘?”
那人悠然道:“吾名玄霄,乃是你爹和你娘的師兄。”略微頓了頓,繼續說道:“你身上所攜之劍名為‘望舒’,與冰中的‘羲和’正是一陰一陽的配劍,以日月之神為名,原本都歸本派所有。望舒、羲和長久分離,一旦重逢,便會發出共鳴,想必你們就是因為這個,才闖入禁地的吧。”
天河等人這才發現,冰柱的另一側,插著一柄通體橙紅色的寶劍,和“這是劍”(望舒劍)的細長輕盈不同,那柄寶劍劍身較短而厚重,隱隱發出暗紅色的光澤,顯是一樣神兵利器。眾人一見,都不由暗讚了一聲:好一柄仙劍!
菱紗奇道:“你……你是天河爹娘的師兄?可是,你看起來一點都不老啊……”玄霄淡淡地道:“我在這裏十九年了,隻因身被冰封,看起來容顏未老罷了。”
天河又問道:“你叫……玄霄,你剛才說,這把劍是瓊華派的東西?”玄霄道:“不錯,你可是不信?”天河忙道:“不、不是,我沒有不信。”心下卻是十分奇怪:“上次夢璃問掌門這劍的來曆,掌門幹嘛不告訴我們?”
玄霄沉默片刻,問道:“是你爹和你娘讓你上山來的?”天河搖頭道:“不是,爹早就死了,娘也死了,他們什麼也沒告訴我,是我自己要來這裏。”
“死了嗎?……他們都已經……都已經……”玄霄似乎十分傷感,歎道:“我原以為自己常年封於冰中,早已心如止水……不想聽到故人噩耗,仍是百感交集……唉……”天河也有些難過,這些年他好不容易找到一個與父母都有交情的人,談起往事,不覺對玄霄親近起來。
又聽玄霄問道:“你們如何進到這裏?”天河拿出那塊古玉,玄霄聲音一滯,極力克製住內心的激動,長歎道:“靈光藻玉,想不到我有生之年還能再見……人生百歲,終歸塵土。當初我們三人一同修煉仙道、參研劍術,正當風華之年,如今卻隻餘我一人……”
菱紗問道:“隻剩你一個……但是,這兒冷到骨子裏了,你幹嘛一個人待在這裏呢?”玄霄不答,反問天河道:“雲天河,你應該自小就十分畏寒吧?進入此地,豈非度日如年?”
天河怪道:“不會啊,我身體一直好好的,也沒覺得這兒很冷。倒是爹和娘,他們都特別怕冷……”話音未落,隻聽玄霄驚道:“什麼?這……怎麼可能……不可能……”喃喃自語不已。
天河正感奇怪,忽聽身後傳來一個極為惱火的聲音:“雲天河!你們簡直是目無規矩,連禁地都敢亂闖!”正是慕容紫英。
原來天河等人離開得太過匆忙,雖然避過了巡夜弟子,卻忘了熄滅房中燭火,結果被巡夜的明塵發現。他與天河、紫英交情都不錯,心想夤夜不歸,可是派中的大過,不願聲張開來,便暗自找到紫英,向他說明此事。紫英悄悄問過其它巡夜弟子,確知三人並未禦劍離開,想來想去,也隻有禁地一處可去。一念及此,不由得怒氣衝天,他雖知掌門有意令自己對他們網開一麵,但天河等人如此放肆,實不由他不管,也顧不得那麼多規矩,氣衝衝地便闖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