皓腕隱藏袖中,玉指輕撩開蔓紗帳子,青白上前接了她的手,把帳子掛在玉鉤,“小姐早。”
抬眼看了沙漏,寅時初,不算早了,“你昨兒守夜,下去歇著吧,屋裏還有南青與南雲。”
南白告退回了廂房去休息,南雲兩個服侍喬思梳洗妥當,自去明陽夫人的嬋娟院用早膳,席間陸嬤嬤倒是打量了喬思幾眼,見她臉色如常,也並無二話。
也不過早膳後半個時辰,有仆婦進來通報,說武義將軍府的辰夫人到了,喬思靜候明陽夫人的吩咐,今兒這人,她是見還是不見,不是由她說了算。
明陽夫人點頭,“請進來。”
並未有讓喬思避開的意思,很快,門外就響起了腳步聲,很輕,但是喬思感覺後腦勺起了一陣寒意,她不禁不自在的動了一下脖子。
門簾子被人從外打起,逆著光亮走進來一位貴婦,上禹,對婦人衣著是有限製的,辰夫人身上有誥命,是為郡君,將軍府世襲從三品武義將軍銜,掌澗河所,兼軍器監。
所謂妻憑夫貴,辰夫人位階比明陽夫人高,可架不住明陽夫人在宮中服侍近五十年,且二十多年為延福宮尚儀女官,當今太後進宮為皇後初時,明陽夫人已經是掌事,近四十年隨侍左右,所以辰夫人即便身份再高,見著明陽夫人也是要平禮,起碼不可受明陽夫人的全禮。
此刻辰夫人走進來,喬思捏緊了拳頭,起身離了座,兩位夫人寒暄時她隻顧行自己的禮,明陽夫人隻當未看見,喬思隻是小輩,若是連見著長輩或貴婦,連基本的禮儀都顧不周全,還不如直接送她回奉姑,免得毀了縣君府的名聲。
落座之後雙雙奉了茶,喬思始終微抬了頭,臉上帶著適宜的笑,隻視線一直未著重落在辰夫人的身上,她的謙恭之下,是心裏驚濤駭浪的情緒。
當然,即使她再隱藏,今日的主角也是她。
“奉姑果然山水琉秀,養出莊二小姐這樣的佳人來,我那混小子恐似配不上了。”
又誇讚明陽夫人,“聽說您與莊家是至親,早些就該來拜訪的,兩家親事出得急,也虧得您大人大量,還許我進門來,既然如此,借著這大好日子,迎了莊小姐進將軍府,也是一樁美事,您說呢?”
陸嬤嬤心裏咂舌,誰說的武義將軍夫人是個空瓤的玉雕美人?
這不,幾句話的功夫,好處她占全了,看似什麼也沒說,就是上門來看喬思,順便把她身上的婚事了結了,實際上就差沒有直接責問縣君府憑什麼扣人,不讓喬思進臧家了。
明陽夫人輕叩了茶盅,慣常的語調回她,“夫人也是為人母,自然可理解我們做長輩的心,我是焦慮的”,說完看了喬思一眼,“我這侄外孫女年紀還小,奉姑的晚輩都不放心,這不,送她到我府裏,就是為了讓她安安穩穩的出嫁。”
喬思此刻如真的十五歲的小姑娘被長輩說起親事時的羞意般把頭低得更低,明陽夫人笑一下,“可我也有疑惑,今兒可要夫人您一句準話。”
辰夫人聽著明陽夫人睜眼說瞎話,若是奉姑城裏,莊、顧兩家得意將姑娘嫁進將軍府,她定要他們兩家天翻地覆,不過是送進府裏丫頭,為妻為妾,為何人妻妾,還不是自己說了算,就是打發了為奴為婢也不是不可以。
她亦不動聲色,巧笑著應明陽夫人的話,“您隻管問就是。”
明陽夫人似無心卻又寒著眼眸,“我外孫女婿是將軍府的長子長孫,日後是襲他父親的職位還是你們為父母的另有其他安排?”
又似有些不快道,“可是眼界高了看不起我們妻族,竟也未上門來見見我這個姨祖母。”
暗自感懷一番,“恐怕他嶽丈家的大門朝哪兒開都不知曉吧?”
話說到此,辰夫人已經氣得手指發抖,她緩緩站起來,不待明陽夫人再開口,“我看今日是商議不下,改日再打擾您。”
他莊氏女也想肖想自己的兒子,除非她兒子傷了、殘了,配好了死後做夫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