臧府與別家府邸大致一樣,因為是武將之家,所以多了一個演練場,還有一個拳房,那天夜裏月亮特別亮,特別圓,是十幾來著?喬思低著頭仔細的想,好像是十五,七月份,夜裏已經很涼了,她隻穿了兩件衣裳,套了一雙睡鞋,披散著頭發,不知怎麼就走到了位於西南角的拳房,四周都安靜得很,隻餘留她的腳步聲,她混混沌沌地推開了房門,裏頭映入眼前的是兩側兩排兵器架,排得滿滿的,月光透進來,照在寒鐵森森的銀槍上,大刀上,流星錘上……都是掛著人命的物件,所以寒氣逼人。
喬思跨步走了進去,從左邊走到右邊,一樣一樣的看,一件一件的比較,哪一件用起來順手,哪一樣最是鋒利見血,挑來挑去,最後落在了影壁上那把手臂長短的兵器上,卻看不出是什麼,隻是那刃上的寒光吸引了她,不自主的走過去取了下來,抱在懷裏,她死,也要死在與臧侓的房裏,轉身要往回走,她忘不了臧侓死前眼裏的不甘,他脖子上曲起的青筋就像時時刻刻在她心裏蜿蜒,怎麼也停不下來,所以,她也該死了,那天辰夫人在臧侓的身前暴怒,歇斯底裏的喊叫,把她心裏唯一一點亮光掐滅了,她知道,她不會放過她,從她進了臧家大門開始,結局就在那裏,一想到這裏,她突然又像是活過來一樣,麻木的身體也有了反應,眼睛也開始聚焦,所以,在突然跌撞著跑過來的人撲進門時,她很快的避進了一旁豎著的鎧甲身後,藏在了陰影裏。
她沒有想到,想了十幾年,想了她的一輩子,也沒有想到,那個撲進來的人,直徑往她而來,在她極大恐懼之下,看清了眼前的人,那時候她不知道,直到今生,在永州,那場祭祀上,她才知道,那是黎王府的祭師,大祭師。
“快走,快走,我送你走,送你回去。”說完給了她一本冊子,老舊的冊子,眼神炯炯駭人,“把這些都記下了,記下來,背下來,爛在心裏。”
喬思既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直到眼前的人化成一堆汙水,她都以為自己是不是還沒醒,又做夢了,捏著手裏的冊子,就著月光,看到冊子正中,是一朵蓮花,上麵坐了一位童子,眼中帶笑,喬思眼神晃了一下,差點以為那童子是活的,急忙轉開再不敢看,爾後又聽到腳步聲,辰夫人喘著粗氣,惡著話語,“拖走,把她給我拖走!”
“是。”
是臧三爺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