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城官秦明仁麵無表情的站在潤州城東門城牆上。
天剛剛有些蒙蒙亮,那些要進城的人排成了一條長龍。各種喧嘩聲,小孩的哭鬧聲,驢嘶馬啼豬叫聲吵的他頭有點發暈。
他微微的閉著眼。要不是這份該死的差事,現在還摟著溫柔居的媚兒姐溫存呢。想到這個吃人的妖精,他心下有些火熱,身子不由自主的聳了一下。腰間傳來的陣陣劇痛讓他險些呼痛叫出聲來。他稍稍的偷眼向左右撇去,見到兩名親隨正手按著刀站的筆直。微微沉下心來,他又長長的吐了口氣。
老子是城防官,在這裏老子最大,雖然僅限於每天開城及關城,但老子好歹是個官爺,在屬下麵前萬萬不可失儀。城防官雖然不入流,但也是威風八麵,而且油水不算少。要不然,媚兒姐能那麼盡心盡力的伺候自己?
真是可惜了,昨兒自己走背運,出門沒看黃曆。林家那小少爺旁若無人騎著黑熊衝出城去,所有城門兵卒沒有一個敢阻攔,自己為了對這種藐視王法,踐踏帝國律法的行徑表示憤慨,所以追出了十多步。萬萬沒想到侯爵別府的童大小姐騎匹烈馬緊隨其後,一下子將被她撞了個狗啃泥。為了不踩死人,童大小姐隻能收馬勒韁。當時氣憤的童大小姐朝著自己大聲尖叫,說是追不到人回來就抽死你。
說實話,當時自己呆了,懵了,是嚇的。童大小姐什麼人啊,人家爺爺可是當朝的侯爵大人。自己是個什麼東西,人家抽死自己那還不跟玩似的。看著一塵遠去的童大小姐,當時怎麼都爬不起來,還以為自己嚇的腿發軟,等下屬來扶的時候才知道腰給扭到了。媚兒姐整整用藥酒揉了半宿,這才緩過來。看著媚兒姐的雪白肌膚,當時真是有心無力。
秦明仁舔了舔嘴唇,心裏正胡思亂想著。這時候有下屬來稟告:“大人,時辰已到,可以開城門了。”秦明仁望了一下天色,喃喃道:“今兒個又是個大晴天呐,”隨即手一揮“開城”。
潤州城是個處於江南郡的小城。整個江南郡位於帝國的富庶之地,四通八達,氣候適宜,物產豐富,再加上帝國有重軍護衛,所以商業貿易格外繁榮。小小的潤州城也不例外。
城門打開後,出城的一側非常順暢,隻有少量兵卒把守,因為出城不需要做嚴格的檢查。但是進城的一側速度就要緩慢的多。對於守城士卒來說,這是一個打撈油水的機會。一些宦官親眷,豪門大族他們不敢刁難,但各商行貨,馬幫販夫則多少都需要奉上孝敬,其餘農夫走卒的都是極盡勒索,因而速度極慢。
高老漢憂心忡忡,內心無比焦急。眼見天色已經緩緩放亮,本來應該交給屠戶的三頭大肥豬此刻還躺在木車上哼哼唧唧。應該早一天就送來的,醉酒誤事啊,阿木這下子要急壞了。
他懊惱的想著。
好不容易下一個輪到了,他精神一振連忙催促兒子:“高牛,快,進城。”
“好嘞,爹。”
高牛是個二十來歲的小夥子,黑黑壯壯。小夥子沒他爹那麼焦慮,臉上反而常常帶著憨笑。
高牛人高馬大,把繩索往肩上一套,往手掌上吐了口唾沫,兩手握住木車雙轅,稍一用力,拉著木車就往城裏走。木車咯吱咯吱的發出響聲,似乎隨時要散架的模樣。兩根轅上還分別吊著兩大甕酒,隨著木車一搖一晃。
走到門口,負責檢查的一高一矮兩個守衛攔下了高老漢。
“兩位軍爺,行個方便。”高老漢陪著笑,伸手從褡褳裏掏出十來個銅錢遞給為首的小個兵卒。小個兵卒收下了銅錢,卻沒有閃開身,高老漢不明所以,以為他嫌少了,咬著牙又掏出了十多個銅錢。高牛在一旁看得都心疼了。
“軍爺,行個好,就放我們爺倆進城吧,有人正等著我們送豬過去趕早市呢。”高老漢依然陪著笑。
小個子兵卒接過銅錢開口道:“我也不難為你了,這兒七八個兄弟每人來一份孝敬錢,就放你進去。”
高老漢如何肯依,隻是苦苦哀求。莊稼人眼裏一文錢看得天比都大還,怎麼說也不肯白白便宜了這幫兵痞子。
“那這樣吧”,那個小個子兵卒露出貪婪的笑容:“剛才的銅錢都還你,我們哥幾個再湊個整兩碎銀子給你,你就留下一頭豬給哥幾個打打牙祭,怎麼樣?”
“要不然,”他變臉威脅道:“你哪來的回哪去。”
不等高老漢說什麼,高牛怒氣衝衝的道:“你們也太欺負人了。”
小個子兵卒聞言勃然變色,抽出配刀擱在高牛脖子上,並且一把揪住了高牛的衣服,“要麼滾,要麼留下一頭豬,聽懂沒,再唧唧歪歪就送你官府治罪去。”
高老漢慌了神,一迭聲的道:“我們給錢,我們給錢。”說著又從褡褳裏拿出來一把銅錢遞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