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東西，一旦錯過，很難挽回。
就像去年冬日，她和許葉一起去溜冰，便是中間笑鬧不斷，卻如何也尋不到少年心情。
朝瑾從廁所出來，盯著鏡子裏越□□亮，卻神色倦倦的女子，歎了口氣，掬起冷水把臉狠狠地揉了幾揉，放下手時，鏡子裏的女子麵上綻放出一個溫和歡喜的笑。
她轉身進入包間，屋裏的人都等久了。飯菜已經上好，王燕一見到她笑了下，揚著筷子衝著她道，“朝瑾，我嚐了下，他們的兔肉做的是一如既往地好吃。”
“那不正好。”朝瑾在趙桓齊身邊坐下，接過他遞來的筷子，“之前那麼久沒有聯係你們，真是抱歉。”
她看向王燕身邊的衛子期，“能看到你們兩個這對歡喜冤家走到一起真好。”
衛子期正在吃東西，把嘴巴裏的菜咽下之後不屑一顧地道，“若不是看在同學關係上，王燕那個笨蛋我才懶得接收。”
王燕憤憤地敲他腦袋。
朝瑾笑了下，這樣的場景真心親切。隻是……這次聚會，能讓她覺得親切的，也隻是這些了。
眼下她們挑的是一張圓形的桌子，滿滿的都是菜。坐位的設計很微妙。她左挨著王燕子期，右邊是桓齊，盛華和葉明唐離她很遠，隔著直徑，坐在她的對麵。
這樣的位子，不知道是誰有心安排的，是心存芥蒂，還是心有體恤，這些她都不知道。幾年沒有回到A市，出發的時候，她忘了多問一句，結果公交車改道，她一不小心做錯了車子，等匆匆忙忙趕到的時候，大家都已經來齊了。唯一空出來的位置就是趙桓齊身邊那個。
時過境遷，前世皆非。
再沒有比這樣的場景更讓她明白，一切早已不一樣了。
盛華耐心地給葉明唐剝著蝦殼，味美鮮嫩的蝦肉在小碗裏堆得五六塊，她剝完蝦，又開始夾菜，反季節的蔬菜明唐一向不喜歡，她便夾時令的蔬菜，還有香噴噴的紅燒肉，又嫩又軟的乳鴿，又脆又爽口的木耳……
這些都是明唐喜歡的。他們一個屋簷下相處了五年，知道彼此的喜好在正常不過了。
朝瑾的視線停留在被盛華轉過去的油燜大蝦上，目測了自己的手長，轉手夾起一塊並不喜歡吃的菠菜。
剛放入碗中，正糾結要不要吃的時候，轉盤晃了晃，慢慢地順時針滑動。一直微笑著神思不屬的葉明唐探出手撥著轉盤，一邊溫聲同盛華說道，“阿華，我記得你最愛吃菠菜。”
他的聲音又好了些，那溫和舒緩的口氣，配著她最愛聽的聲音。朝瑾默默地咬了一口菠菜，早知道剛剛把那盤菠菜全吃完了，也好過他當著她的麵對著情人獻殷勤。
他們在哪不能你儂我儂，偏偏在她麵前如此。她和明唐早已過去式了沒有錯，但她也會小心眼，會嫉妒的好不好。
勉強咽下菠菜，朝瑾再次舉起筷子，又紅又亮的蝦恰好轉到了她不遠處。她忍不住又看了明唐碗裏光溜溜的蝦肉，神色從容的夾起一塊放到王燕碗裏，又一塊繼續放她碗裏，一連夾了三四個，轉過身子開始往為她續杯的趙桓齊碗裏放，直到盤子裏隻剩下可憐巴巴的兩個蝦屍之後，才心滿意足的盡數撥入自己碗中。
空盤的話，她就不用看到那礙眼的剝蝦一幕了。朝瑾神清氣爽。
趙桓齊把手中的茶壺放下，看著碗裏的蝦，又看了看朝瑾，以及對麵的盛華。想起很久以前朝瑾和明唐交情好的恍若連體嬰的時候，明唐每每悉心幫喜歡吃蝦，卻從來懶得剝皮，連殼帶肉整個吞下的朝瑾剝去蝦殼……眼前的盛華也是如此對待明唐，他又隔著朝瑾，看到王燕大牌的把蝦丟在子期碗裏，又傲嬌又俏皮的命令子期剝殼，衛子期故作聽話的剝殼，卻在王燕挑眉大怒的表情下一口吞下……
不管怎麼說，似乎有好感的男女之間，都有幫對方剝蝦殼這一步驟的樣子。
現學現用的趙桓齊若有所思，有些頓悟。
朝瑾把蝦埋在碗裏，打算好吃的留在最後吃。一手支著下巴開始繼續挑菜，相中了前方的前方那個豬肉炒豆角。她是個食肉動物，這輩子的前半段即使是養生，也沒有少吃一塊肉，多吃一口菜。如這種有葷有素的炒菜，吃起來最是不膩口，她當時和明唐練武，中間跑出去加餐的時候，總喜歡點上一盤，她吃肉，明唐在旁邊吃菜。
朝瑾搖了搖頭，這些小事，她已經很久沒有想起來過了。再看向還葷素搭配著幫明唐夾菜的盛華，一種莫名的諷刺感升上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