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小禾已經十五歲了，她是家中第二女，前麵有個長姐，後麵有一個妹妹和弟弟。直到弟弟出世，都是如此，男孩子才是家裏真正的孩子。女孩子遲早都要嫁人的。
王小禾隻能沉默地在很小的時候做農活，或者做家務，煮飯砍柴。她與大姐差了三歲，但是這絲毫不妨礙。窮人家的孩子早當家，王小禾從來沒有撒過嬌。她隻能沉默地看著弟弟妹妹撒嬌，因為她們還小，村子裏的家庭都是喜歡兒子喜歡年幼的小孩的。
就這樣沉默著，王小禾也長到了十五歲。長姐早就嫁人了，她負擔起家裏的煮飯，送飯，上山砍柴。沒有空閑的時間，有也是在地裏，田裏。長姐嫁到了隔壁的村子，是村裏田媒婆做的媒，她做這一行也有很多年了。村子裏家家戶戶她也能說上話，她幾乎做了兩代人的媒了。
可王小禾還是十分幸福的，她家裏雖然窮一些，但除了養活自己也沒有什麼大的開銷。她整日裏在田裏，地裏，那也是很開心的。在山上砍柴的時候，她有什麼心事可以對著山裏的草木說，那時候沒有煩惱。在地裏，她有什麼事可以有對小蟲子們說，它們不會厭煩。隻要她認真地做活，家裏人也不會責罵她。
幼時她也是挨過打的，可家裏委實沒有什麼值得特別不開心的。一家人簡簡單單，頂多她覺得自己得到的寵愛不多，不過十幾年下來，她也習慣了。何況弟弟妹妹都不到十歲，她照顧他們是應該的。
王小禾整日風裏來日裏去，也不怎麼打扮，臉曬得黑黑的，還有一抹紅潤，眼睛黑亮有神，辮子又粗又長。整日裏勞作，長得也粗壯，算是村裏的一個美人。小禾在村裏也是許多年輕人心儀的姑娘了。
隻是近日家裏多了一些事，田媒婆來家裏為她說親，當然是背著她與王家娘說的，也不過是試探口風。但是她也隱隱聽到了一些，從弟弟的口中得知了一些。還有一件事便是，弟弟進學堂的事情。弟弟是男孩子，也許讀了書，什麼時候考個狀元回來，那可就光宗耀祖了。這不隔壁陳家村就出了一個狀元郎嘛。
家裏的氣氛也緊張了些，沉悶了些。女子是沒有上學堂的，所以這倒不是問題。問題是每年要交一些費用給夫子，那還是這附近村子唯一的一個夫子。又要為孩子買書，每年至少要花個二三兩銀子，這已經是非常多的錢了，夠他們吃兩三年的。愁啊。家裏每年收成不多，又要交稅，吃飯不成問題，但交錢出去就是問題了。
“我去山上砍柴，明天挑到鎮上賣去。總能夠籌些錢。”小禾看著家裏人都不出聲，也知道弟弟想上學。他是男兒，那年雖然小，但也看到了狀元郎回村熱鬧的隊伍。那麼神氣，那麼富貴，別說她弟弟，就是她也忘不了。那是她們一生中見到的最大的官了。心裏有了念想，她弟弟當然也期望有一天能夠飛黃騰達，而不是一輩子麵對著土地。最後一輩子當農民。
“這……唉……”王家娘長歎一聲。
“好。我們一起去，我就不信我們王家供不出一個狀元來。”王家確實祖祖輩輩都是村子裏麵朝黃土背朝天的農民，一直沒有出過什麼人物，而沒有那雄心壯誌。但是如今王老漢勤勤懇懇，安分守己大半輩子，到了中年也激起了心中的豪情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