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棟房子大概有三層,每層不過兩三百平,探測器在每個窗口遊弋,初步探測不超過三十個房間。
房間裏幾乎所有東西都隨著歲月的流逝風化掉,唯有侵蝕程度不算深的牆壁和一些金屬石料製造的東西尚能看出原型。
這樣一座不大的房子,按照戰士們手中光劍的威力,把它四周密集的植物清理出一個隔離帶顯露出房子的原貌應該並不難。
實際上,這大概是艦船進入地球以來,拆除古代建築遇到的最難的攻堅戰。
這邊掃空了,那邊就生長出新的來,下午時候從外圍開進去的一條窄窄的道路,到日落時分已經被密集的植物重新封住。
生物組的研究員簡直因這樣的發現瘋魔了,不管原因是植物本身變異還是有什麼神秘力量支撐,隻要找到了原因,以後在人類開發新星球的時候能起到的作用,簡直不可估量。
連留在外圍原本的地方做樣本的人都迅速趕過來,一下午的時間,他們隻清理了大概十平米範圍內的所有植物物種,每一種都製作標本,提取基因分析。
組長在即將日落的時候,拿著那張被封住的小路中午和晚間的對比圖,從高空俯瞰已經完全看不出人為清掃出的道路,但是地麵監測可以區分,越靠近小樓的地方植物生長越快,外圍的程度還稀疏透光,最裏層已經長到和被清理前一樣密集了。
“……所以,或者是這些植物由內向外的品種不一樣,或者是那種能促進植物生長的神秘力量就在小樓裏。我的人不夠,這裏有近一平方公裏的區域,今天下午隻清理了這麼一小塊,我需要向首都星申請人員過來幫助。”
嶽君澤對於不斷發來的報告也很震驚,抬眼看去,中午清理出的小樓正麵,已經重新被蔓藤植物覆蓋,“我雖然帶領整個艦隊,但是您的專業領域還是您說了算,我會開通和首都星科學院的專線,您向上麵直接提交申請吧。”
組長應了一聲,興奮地跑去繼續工作。
秦桑和嶽君澤一起仰頭看那座在夕陽微紅的光線中顯出些鬼氣的小樓,“末世我們到達一號基地之後就駐紮在這裏,呆了近10年,除了末世之前的那個家,這個世界上,我跟這裏最親密,”抬手指了指三樓的一個角,“那裏是我的房間。”
這一瞬間,青年身上透出濃濃的孤寂和絕望,有人說世事最難過是物是人非,實際上物非人非才更可怕。
或許一開始鼻尖還時時縈繞著血腥和汗水的味道,閉上眼睛就能看見當初的笑臉和淚水,握緊拳頭能感覺到當時脊背相依的重量,隻是日複一日,當這世上連個懷念的媒介都失去,記憶裏的過去總會模糊,秦桑不得不再一次告訴自己,時光已經走過三千年。
嶽君澤站在他身後扶住他的腰,讓人靠在自己懷裏,不知道怎麼安慰他,最終隻是說,“排查好了我們就進去,雖然不一定能找到什麼東西,你要好好的。”
秦桑順著他的力氣往後靠了靠,站了整個下午,腰椎有些受不住了,抹一把臉攤開手,“看,我也沒有哭。我已經知道了那些丟臉嚎啕的行為是因為激素異常,生離死別這回事,我比你見得多了。”
“哭出來其實會好一些,”嶽君澤想了想,按住他的肩膀把人轉過身,認真地看著那雙黑黝黝的眸子,“你現在也有家的,晚上回去我給你看光腦裏的圖片。我們在首都星科學院附近有一個家,等事情忙完了,就回去,以前都是當宿舍隨便呆著。你可以按心意布置成喜歡的樣子。”
“你和以前秦桑的房子?”秦桑挑眉,不屑一顧,“布置屋子這回事,小姑娘喜歡做的吧?”
嶽君澤揉一把他的頭發,“我們沒有住在一起過,他以前也住宿舍。現在你跟我結婚了,我覺得你會選擇我那裏當居住點。”
“切,誰稀罕。”秦桑轉頭不甩他,悄悄翹起唇角。
★★★
神秘的促使植物生長的力量一直沒被發現,因此整個考察隊的戰士們陷入了日複一日的清掃道路工作中。
往往頭一天早晨清理出的道路,晚上的時候就基本閉合了,等回到登陸艙休息一晚第二天早晨來工作的時候,植物就長到原本的密集程度。
如果不是地麵上還留著之前清理植物的積灰,這裏好像就根本沒有任何天天有人在挖掘的痕跡。
半個多月的工作後,所有人都有點兒機械麻木了,研究員們調整了最初的興奮心態,開始用更專業的態度對待這片神奇的林子,畢竟之前3000年精神力研究都沒突破,一代一代的科研人員都堅持下來了,半個多月完全是小case,耐心大家都不缺。
時間進入星曆3035年2月,秦桑已經到達這個時代超過半年,腰部的孕囊已經隆起到相當可觀的規模,按照醫生的預測,3月中旬即可做剝離手術。
盡管對自己現在青蛙一樣的體態十分煩惱,他依舊每天堅持到小樓附近查看研究進度,同時做一些力所能及的工作,不著痕跡的誘導研究員們的思考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