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裏,就下起了雨。夏季的雨,總是來得特別的凶猛。電閃雷鳴的,像是要將天都給掀翻了。到次日上午,雨還沒有停。客棧的大堂內,坐滿了被這雨阻住了的人們。睡到辰時,貝錦儀才從床上爬起來,見丁敏君並未在屋內,就匆匆梳洗了一番,下樓了。
丁敏君早已在樓下尋了個座位,桌上的饅頭稀飯也早已涼了。見到貝錦儀,她沒好氣地白了一眼,還真是豬,這麼能睡。貝錦儀忽略掉丁敏君不善的眼神,徑直走到她對麵坐下。伸手想去拿饅頭,手才剛伸出去,就被丁敏君給一巴掌打落了,“你不是豬麼,還吃這些人吃的食物做什。”
嘴上雖是如此說,還是招來了小二,讓他將食物都拿去熱了。貝錦儀嘴張了張,半天沒有說出話來。這時,隔壁桌上傳來一個聲音,“那個姑娘長得不好看,嘴還那麼毒,我猜,肯定是個老姑婆,沒人要……”
丁敏君臉色大變,抓起竹筒裏的筷子,擲了過去。“啊!”一聲慘叫,筷子插在了那人的手心,那一桌子的人全都騰地站了起來,其中一人粗聲粗氣地罵道,“臭婆娘!找死!”他們穿著打扮全是一律的青布短衫褲,桌上各放著一頂鬥笠。這打扮,貝錦儀不會陌生,正與她曾遭遇過的海沙幫一個穿著。
貝錦儀早趕忙站起來,試圖打圓場,“唉,大俠大俠,有話好好說……”那人一看是個小姑娘,輕蔑地哼了一聲,不待貝錦儀說完,就惡狠狠地打斷了,“滾開!”然後朝那受了傷的人一指,“他的手都快斷了。”惡狠狠地瞪向丁敏君,“老子今天非卸了你一隻胳膊不可。”說完,一刀就劈了過來。
貝錦儀心裏一緊,本能地跳開了。丁敏君瞪了貝錦儀一眼,“沒出息!”抽了劍迎了上去。其他海沙幫的人也並沒有上前來幫忙,似乎對那出戰的人極為的有信心。那店家聽到聲響,從內屋衝出來,一看,急得團團轉,“大俠女俠,求你們去外麵打吧,我這小本生意,折騰不起啊。”一個海沙幫的人一手拎起那店家,將他提到了半空,“再吵,老子就將你哢嚓了。”店家嚇得趕緊住嘴,再也不敢多說半句了。
貝錦儀在一邊急得直跺腳,這個丁敏君,怎麼比她還衝動。也不看看這大堂裏,可有一大半都是海沙幫的人。就是打贏了那人,也跑不出這大堂。正不知如何是好,眼尖地瞄到門口進來了一個熟悉的身影。心中一喜,趕忙扒開人群飛快地衝過去,“殷六俠?”
殷梨亭正在甩衣服上沾染的泥水,聽得一個熟悉的聲音,忙抬頭,見是貝錦儀,喜道,“貝姑娘是你啊?”貝錦儀飛快地點頭,急急地道,“殷六俠,有件事需要你幫下忙。”在這個世界呆了這麼久,貝錦儀還是不習慣以暴製暴的方式。就想著,借助武當七俠的名號,息事寧人。
殷梨亭一下子應承了下來,“好啊,是什麼事?你說。”貝錦儀朝著大堂中央打鬥的兩人努嘴,將事情的大致經過說了一遍。殷梨亭點頭,轉身對旁邊的一個漢子道,“三哥。”貝錦儀這才發覺,殷梨亭身邊跟了一名藍衫漢子,約三十來歲,腳下穿了一雙草鞋,已被泥水沾染得不成樣子。“俞三俠?”貝錦儀試探著問。
俞岱岩微微頜首,“正是!”然後身形一動,隻見得藍影一閃,人已介入了那打鬥的兩人中間。沒有出銷的刀在手中一轉,便輕鬆將那兩人隔開了來,“兩位,有話好說,何必動粗。”那人踉蹌了幾步,才站穩,緊盯著俞岱岩,凶狠地道,“你又是哪個?”心裏卻在詫異,這人的功夫好生厲害。
俞岱岩朝他一抱拳,朗聲道,“在下武當俞岱岩。”那人一聽是武當的,臉上的凶光立馬收斂了,喃喃地不敢再上前。下意識地側頭朝一邊看去,人群裏,一個同樣青布短衫褲的中年漢子走了出來,“哦,原來是俞三俠,幸會幸會!隻是,我派位居江浙,與武當並無什過節,不知俞三俠……”
這方俞岱岩還在跟海沙幫的人糾纏,那方,貝錦儀忙趁亂,拉著還沒有消氣的丁敏君上了樓。剛進屋內,貝錦儀就忍不住埋怨,“丁師姐,你怎麼這麼衝動?”丁敏君冷哼著甩開貝錦儀的手,冷笑道,“哼,罵的不是你,你當然無動於衷了。”貝錦儀氣結,忍不住聲音大了起來,“丁敏君,難不成你忘了師傅的教誨?”
不說師傅還好,一說到師傅,丁敏君更是不岔,“怎麼?這才管了幾天門派事物,就以為自己是未來掌門了嗎?”“你!”貝錦儀氣極反笑,“丁敏君,就你這智商,兩百五加二加一十三。想做掌門?下輩子吧。”丁敏雖然不知道兩百五加二加一十三是什麼,但也知道不是什麼好話。
兩人正針鋒相對,這時,門外響起了敲門聲,兩人不約而同地住了嘴。打開門,是俞岱岩同殷梨亭,貝錦儀趕緊將他們請進了屋子。
一番打聽,原來俞岱岩是為追查一個案子。而殷梨亭則是下山來尋紀曉芙,兩人恰巧在路上碰到了。貝錦儀拉扯了下殷梨亭,往樓下指了指,細聲問,“事情都解決了嗎?”殷梨亭點頭。貝錦儀大鬆了一口氣,丁敏君這時也走了過來又問,“那些都是什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