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叫你真的留下,是叫你哄住他,博得他的信任,找機會讓他主動帶你出去。”苦頭陀說道。
“這是在騙人啊。”小昭的雙睫輕輕顫動。
“你還當他是人麼?忘了剛剛他怎麼對待你?”苦頭陀冷笑道:“吃一塹就要長一智。別再犯傻了。”
“可是……”小昭低著頭,欲言又止。
雖然不能完全認同,但是苦頭陀的話的確提醒了她。事實上,她沒辦法立刻就忘記庫庫特穆爾其人火一樣燃燒的體溫,隻要一想到這個,就羞愧得熱血向臉上湧。
“那就不要再提起你要走的事,這個總做得到吧?”苦頭陀轉過身來,麵向韓姬,看了看她,說道:“至於你,如果別人問起你,世子在房中出了什麼事,你怎麼回答?”
“世子喝醉了,他自己跌倒了,撞到了頭。”韓姬想了想才答話,輕輕俯下了眼睛。
“不,他不是自己撞的,他是被你用花瓶砸昏的。”苦頭陀說著,將桌上的一個花瓶砸在地上。
小昭睜大了眼睛,韓姬的臉色一下子變得很難看。
他沒有殺她,是因為她還有利用價值--替罪羊。
“很快就會有人過來,你好好善後吧。”苦頭陀說完,人影一閃,消失在了門外。
韓姬帶著深深的恐懼,看著郡主娘娘領著眾侍女一起進門。
“出了什麼事?”
敏敏第一眼就看到自己的哥哥癱在了地上,旁邊滿是花瓶的碎片。
“是王爺命賤妾前來的。”韓姬答道,內心忐忑不安。
敏敏看她一眼,沒說什麼,又看了看小昭,小姑娘的一雙眼睛又紅又腫,似乎剛剛哭過,頭發還有點亂,衣衫也不齊整。
一切再明白不過了。
“把世子扶到床上去。地上處理幹淨。去請張禦醫。”她吩咐道。
侍女們立刻行動,各有分工,忙而不亂。之後,見到她們的郡主揮了揮手,又一起退下了。
“你也退下吧,”敏敏瞪了韓姬一眼,“管好自己的嘴巴。否則,你知道會有什麼後果。”
韓姬點頭稱是,急忙退下,如蒙大赦。
敏敏牽了小昭的手,問她:“我哥哥他,欺負你了?”
小昭卻不能答話,因為她重又哭起來。她想大聲疾呼“我要回家!放我走!”,可是眼前的人並不是她的親人或朋友,而是那個昏迷了的蒙古青年的妹妹。
王保保醒來的時候,映入眼簾的第一幕就是自己親妹子蔑視的眼光。
“哥哥,你太過分了。我為你的行為感到可恥。”
“小昭呢?”他的視線在屋子裏來回搜索著。
“她嚇壞了,我帶她去了另外的房間,”敏敏答道,“你今天對她所做的壞事已經夠了,不要再去打擾她了。”
幾乎在同一時刻,在大都城外的碼頭,泊來一葉小舟。兩個女人從那兒下來,一個是彎腰駝背、鶴發雞皮的老婆婆,另一個則是麵容黝黑,臉上肌膚浮腫不平的少女。
“阿離,你等在這裏,我去接一個人。明天之前,我一定回來。”老婆婆的聲音帶著威嚴,不容反駁。
“是,婆婆。”名叫“阿離”的少女聲音十分嬌柔,和她醜陋的外表毫不相稱。
老婆婆再不看她,自顧自地離去。碼頭上隻剩下了阿離一個人。她暫時默默地望著金花婆婆的背影漸漸遠去,終於坐回到小舟上,抬起手腕,小心地端詳著手背上的齒痕。
“張無忌,你這狠心短命的小鬼,我日夜思念著你,你可也有一時半會兒的念著我麼?”
阿離雙手抱膝,靜聽著水流的聲音,突然她俯下了頭,神思恍惚地用她嬌嫩的雙唇親吻起那道難看的齒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