敏敏看到，自己的哥哥又是一夜不得安歇。
雖然已到深夜，他仍然召集了許多侍從，親自率領著他們跑出去，城裏城外，漫無目的地尋找小昭。其實他並不抱希望這樣就能找到她，可是要不做些什麼事情，他不知道應該如何消磨這陷入茫茫然的可怕的一夜。
要他忘記小昭，不去想她，那是不可能的。他時時都能看見她，聽到她說過的每一句話。他想望著她立在月下，看見她坐在燈旁，感覺到她近在身邊，一天比一天更加溫柔繾綣，對他充滿依戀。
可現實比他想象的要殘酷得多。他熱火中燒，樂在其中，她卻壓根不能理解他真摯的祈求，隻當成粗鄙的欲念一味在反抗；她閉口不談自己的身世，隱瞞著自己是漢人之女的事實；假意順從，答允考慮和他成親，實則全然沒把他放在心上；前一刻還在對他說著“明天見”，一眨眼卻已經消失不見……看著老實巴交，事實上她聰明得不像話，很會騙人。
“騙子！恩將仇報！”他捏緊了拳頭，痛苦和憤怒把麵孔扭得不成樣子。
等他找到了她，他絕對不會再讓她耍得團團轉。他要殺了她的母親，把她搶到手，拖住她的頭發進入臥室，毆打她，占有她，折磨她。等他膩味了，可以把她送給他一個最窩囊的手下，就像其他的蒙古貴族對待漢人女奴那樣……
一個比一個瘋狂的念頭潛入他那飽受折磨的靈魂，沉重地攻擊著他已脆弱不堪的神經。它們攪得他心神不寧。
“哥哥，別再找了！你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你要出席皇太子的宴會。”天快亮的時候，敏敏出現在他麵前。
整個大都的王公大臣，沒有人不巴望著參與皇太子的宴會，也沒有一個人敢貿然缺席，得罪未來的皇帝。但現在什麼都不能打動他的心，他隻管他自己，隻管自己的失落，自己的傷痛，他注意不到妹子的焦急神色，答道：
“去他的宴會！老子才不管。”
“你瘋了！那可是皇太子的命令！隻不過丟掉了一個小女子，你就變成這樣……”敏敏難以置信，含著斥責的眼神望著他，“天下美人何其多，又沒有美到傾國傾城的地步，怎麼就能把你迷得失了心智？你還是我哥哥麼？”
“你知道我遭受了什麼……”他的眼神茫然，聲音沙啞，“狼狽之極、倒黴透頂……喜歡一個人就要這麼遭罪麼？”
怒氣突然消弭得不見蹤影，他腦子裏空空洞洞，毫無盤算，憂愁滿懷。他完全是一個低聲下氣的相思者，這一認識讓他戰栗。
“我理解你的驕傲，哥哥，”敏敏蹙起了眉頭，“生平第一次你吃了閉門羹，碰到了另一個不可屈服的意誌，遭到了抗拒，但天並沒有塌下來。你還是汝陽王府未來的頂梁柱，還有你要承擔的責任。”
王保保俯了頭，默不作聲，可是眼圈兒紅了，若不是想著“男兒有淚不輕彈”，他下一刻就要掉下淚來。他為困擾自己如此之久的混亂和煩躁感到羞愧。
敏敏簡直沒有想到她的哥哥會被這件事情打擊到如此程度，會在乎小昭到如此程度，她躊躇了一會兒，試探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