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冷戰(四)(1 / 2)

他睜開眼,卻還是恍然的分不清夢境和現實,視線觸及她的出現,坐起來抱住她發抖,像是個孩子。

她想想她還是孩子的時候做噩夢是個怎麼樣的反應?好像也是會大吵大鬧,不敢再睡,然後她娘會溫柔的抱著她,拍拍她的背。

不過景故淵沒她這般好的福分,做了惡夢不知道有誰去哄。

他長發披在後,她歎氣,輕輕拍拍他的頭,像是摸到上好錦緞,手碰著頭好像不使力控製就會往下滑到發尾腰際的地方。她改輕拍他的背,一下又一下,她才十八,卻是在做大娘的行徑,在哄孩子。

等他平複不再發抖,她才把他推開,問道,“好些了沒?”

他點頭,已是平複,“謝謝。”

“不是說不和我說話了麼。”

聽到她故意這麼說,他也別扭起來。

她拿出一顆藥丸,景故淵目不轉睛,她口惡聲惡氣道,“能把你毒死的毒藥,不敢吃就算了。”她看著景故淵拿過咽下,又道,“我來是因為忘了東西在你這裏,我拿了就走。”

他頭扭一邊對著牆,好像不對著她說話,就不算是違反自己的話。“你模仿朝廷大員的字跡寫了試題貼在城門,這事已經有人上報,我父皇已是下令刑部的人徹查,不要在輕舉妄動了。”

老頭子都要放出來了,她還“輕舉妄動”什麼。“沒有什麼和我說了麼?”比如拿他為什麼高燒的原因和她邀功。

他輕聲道,“我讓顏安不要去找你,顯然是他沒做到,他的話你不用在意。當成耳邊風就成了。”

沉默蔓延了。

她一直當他是軟柿子,隨便摘了,扔到地上踩上幾腳他也不會反抗,隻會笑的像個傻子。但這次卻是真的和她打了冷戰,不知道為了青梅竹馬,還是為了那個孩子。

如果是為他那青梅竹馬,那她隻能說這傻子是個長情的傻子,人家琵琶別抱了,他還念念不忘那份舊情。如果是為小孩……

他的唇幹澀的像是龜裂的地,她懷疑是不是一場發燒把他體內的水都蒸幹了。她倒了水,態度不善的遞給他,眼睛盯著窗外。“那孩子,我會治好的。”

他愣了一下,知道指的是婉容的女兒,他抿了小口水,斯文的喝著,慢慢道,“宮裏的人為了權勢什麼都能拿來利用,親情可以利用愛情也可以利用,我內心抵觸,可身在泥沼裏說要出淤泥不染談何容易。我確實像你說的那樣懦弱,沒有辦法改變別人,又不想改變自己就和父皇要了這所宅子把自己圈禁起來,我想至少在我的天地裏,我的生活可以是簡單而透明的。”

他輕歎,“我其實不是氣你,隻是我努力的逃避,卻被你硬是拉回現實,我怕又是要去麵對那些,說到底我是氣自己沒用。”

她沒好氣的反問,“你才知道自己沒用麼?”

他垂頭喪氣,那麼一場噩夢讓他脆弱,他燒的難受,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根本沒清醒,隻是從一場夢過渡到了另一場夢。

他笑著,坦白道,“你說我與兄弟姐妹不同,他們沒有父親疼至少有母親疼。以前我就常想若是我娘沒那麼早離世該多好,就算隻是陪我一天,也能在我年少還能行走的時候抱抱我,讓我把那感覺銘記下來。”

她摸上他的額頭,果然是燒得厲害,若是打個雞蛋上去,或許能煎熟了。所以會神誌不清楚了吧,居然會把心刨開老實的說自己的感受。

她主動抱他,像剛才一樣拍拍他的頭,拍拍他的背,“你娘和我一樣都是女的。”

“我知道。”他輕笑,感受她的體溫,“像是寒冬臘月裏蓋著被子一樣暖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