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無人,王府的後門駛出一輛馬車。景故淵見到她也不打招呼,隻吩咐把要的書搬上馬車。
這是吵架的後遺症麼,即便是如景故淵那種溫吞的傻子,也有耍脾氣的時候。她想那晚的事他是不是不記得了,或者當成一場夢,夢過也就無痕。
臨走是顏闖一連串的交代,要注意景故淵的衣食,不要讓他凍著,餓著,話是對駕車的小廝說的,她知道卻是讓她聽的。這婆媽得哪裏還有貼身侍衛的風範,倒是像奶媽,這不放心那不放心。
“喂。”顏闖將景故淵安置在馬車最裏邊,怕的是萬一駕車不穩,一個顛簸會讓他摔下馬車。可她卻是坐在較外頭,她那一聲果然是引得景故淵抬頭,“那晚可是你讓我不要生你的氣的,還喝了加血的茶,我都前事不計了,你和我別扭什麼!”
他顯然是愣了一下,好像想不起她說的那晚是哪一晚。
這家夥,那晚要是昏昏沉沉的,牛頭不對馬嘴也就算了,可是明明和她對答如流的。總會有印象吧,即便是以為自己做了一場夢,很真實的夢,經她點醒也該知道那是真的。
可他像是真不知道。
她氣的踢了他腳一下,他的腳不受控製的晃了晃。他的腳沒有知覺,大力踢和小力踢其實都一樣,但他知道她沒有施重力。
馬車裏頭很寬敞,又隻有他們兩個,她氣的躺下來閉目養神。
馬車從開始的平穩,到後來微微有些顛了,估計是出了城經過一些不太平整的地。小廝不敢趕車趕的太快,怕景故淵不舒服。或許是以為她睡著了,一條薄薄的毯子蓋到了她的身上,她睜開眼扯開,“熱死了。”
他忽的記得她怕熱不怕冷,皇都的氣候對他們來說還算溫和的時候她已經是開始喊熱了。
她看著他道,“不是不理我麼,幹麼給我蓋毯子。”她拉過他的手指,像是要咬。
景故淵輕聲道,“還沒好呢。”
她瞪眼道,“根本就是記得,還和我裝模作樣。”
他撐著身子,挪回原處,換了話題,“就這樣走,孔大人那邊真的沒問題麼?”
“你是不信你朋友麼?”見他搖頭,她又道,“隻要按照我說的去做,老頭子和你青梅竹馬的女兒都不會有事。”
他知道她是故意諷刺,才會提及蘇婉容都要青梅竹馬來替代名字。
“謝謝。”他說的小聲,好在她耳朵厲害。
她道,“謝什麼?就這麼兩個字,總要說清楚謝我什麼?”
“謝很多。”
倒是狡猾,這麼就給逃了。她道,“我沒交過朋友,不過和你不同的是,你想要朋友,我卻不想要。山裏頭沒有和我年紀相仿的孩子,而我也覺得有爹娘他們陪著就夠了。下了山到皇都來,見到的都是登徒子,就你還順眼些,我們滴過血了,算是真正的朋友了。”
他笑著,實在是想告訴她交朋友不必滴血。但轉念一想,她若心裏存在交友必須滴血的觀念,那從前沒這般要求他,便是認為沒與他交心的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