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寒江見母親不願同行,想了想道,“娘不去我也不去好了,反正我已經見過老頭子了又姓伊是個女兒,不用去麵對孔家什麼列祖列宗的,就讓爹和北望兩個人去好了。”
伊北望笑容一斂,好像伊寒江把什麼難事硬是推脫給他,麵上是誇張的神情,“你姓伊我就不姓伊了麼,別說什麼我是孔家唯一的香火那麼俗氣的話,你們不去我也不去,讓爹自己回去和老頭子認親好了。”
伊水柔目光如蝶輕柔停落在伊寒江處,“怎麼這麼孩子氣,以為你嫁人了會懂事些,真是連五歲的小娃娃都比不上了。我都不和你爺爺計較了,你反倒還要為我跟你爺爺慪氣麼,我們不會在皇城久留,你不同,日後還需要你爺爺和叔叔多多照看你。”
“不會久留是什麼意思?”她還想著留下他們一塊過年的。
孔伯彥道,“這一次能出來不過是趁著你外公不在,留上幾日就要趕回南蠻了。”
伊北望插嘴道,“我當時就勸他們瞞得住一時瞞不了一世,你嫁人了遲遲不回來外公總會起疑的。但他們說瞞得了一時是一時吧。見過了故淵安心後回去再找機會和外公說,免得他一時接受不了,跑來皇城大鬧,這裏就要天翻地覆了風雲變色了。”
景故淵好奇道,“我也多次聽寒江提起過外公,聽聞醫術高超武藝也高強。”
倚北望接話,語帶同情也不曉得到時候見麵是不是狂風掀巨浪,驚雷挾金鼓。“何止,脾氣也古怪心腸冷硬,你是他孫女婿遲早是要見麵的,不過遲一日見對你是有益無害就是了。”
伊水柔輕斥道,“你們外公最疼你們兩個疼得你們無法無天,轉過身卻說他壞話,就不怕我回去告狀。”扭頭對孔伯彥道,“就帶著女兒女婿兒子正式的去孔家拜訪吧,我在這裏等你回來就行了。”
景麒仰起頭,方才大人說話他插不上嘴,倒是會看場合說話輪到他了,“婆婆要留在王府麼,那我陪婆婆好了。”
伊水柔會心一笑,誇讚道,“好,麒兒真乖,比婆婆的女兒兒子都要乖多了。”笑問道,“故淵,可以暫時讓景麒陪陪我麼,我還真的是很喜歡這孩子。”
景故淵見到侄兒恢複活潑撒嬌隻為膩著伊水柔,想起伊水柔道的緣分二字,“隻怕他活潑好動要勞煩娘多照顧了。”
伊寒江道,“這小鬼,還真是見異思遷了。”不久前還隻粘著她一個,仰著笑臉眨巴著眼睛左一聲嬸嬸右一聲嬸嬸的。
倚北望取笑道,“可見他年紀雖小,還是很有眼光的分得清什麼是好什麼是壞。”
“那你就是有眼無珠了,說話不會看場合。”伊寒江說完抓起筷子往伊北望兩眼刺去,伊北望輕輕鬆鬆格擋開嬉皮笑臉。
還真是熱鬧了,景故淵笑著看著伊寒江姐弟兩打鬧,端過顏闖遞上來的根據伊寒江開的每日清晨飲一碗調理身子的湯藥,吹了吹熱氣嫋嫋往他麵上撲來隻覺得濕熱,然後徐徐飲盡……
孔伯彥的到來就如安寧寂靜的夜裏突然炸開的一聲響雷,也不知是驚了多少人,又喜了多少人。孔公晏眉眼中有的是不敢置信即便父子站立對望,他還是停頓了久久憂慮這是不是想念孩子太久年歲太大老眼昏花。
直到孔書繼激動的上前相認,他這才確定眼前的人不會如鏡花水月的迷幻忽的散開變回一無所有。孔公晏老淚縱橫罵道,“你這逆子,拋棄父親弟弟一走那麼多年了丟盡了我孔家的臉麵現在還回來做什麼。”
孔公晏多年來為國事操勞,蒼老得厲害已是一頭的鶴發。而孔書繼隨著年歲漸長額上一道道皺紋像是被鑿開的河道上頭留下的是似水的歲月衝刷的痕跡。隻有孔伯彥,還是如同二十年前離開一樣年輕力壯,似乎壓根沒有起過變化。
孔伯彥聲音帶了壓抑,就怕眾目睽睽下男兒漢大丈夫落淚丟了臉麵,“我回來是看叔繼的,看他有沒有因為你的不講理受不了你而走了我老路。”
孔公晏指著大兒子的鼻子罵道,“你自己不孝,回來還要詛咒孔家麼,逆子!逆子!”
看著這別出心裁的父子重逢口是心非哪裏會是大人做的事,倒更像兩個不成熟的孩子鬥氣。伊北望哈哈哈笑出聲來,孔書繼看著他的樣貌與伊寒江五官那般相似,心裏其實已經有了答案,但還是脫口道,“爹,你看寒江身邊那孩子?”
伊北望笑道,“叔叔,我叫北望,與寒江是同年同月同日生的。”
孔書繼大喜,“寒江,你怎麼不早說你還有一個弟弟呢。孔家終是有人後繼香燈了。”
伊寒江實在不想潑冷水,但總要讓他們清楚免得一廂情願覺得他們一家回來叛攀親帶故的就為了認祖歸宗。“叔叔,他和我一樣姓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