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爹的江山會不會長治久安關她什麼事,就連剛才獻計,也不過是看不過眼其他人置身事外,她想聽到有人痛失銀子的哀嚎聲而已。
吃飽了以後皇帝便拉景故淵要去下棋,她把景麒交給奶娘照顧時打了個大哈欠,本來皇帝在,她做為媳婦也該是亦步亦趨跟著接待才對,但誰讓她是孕婦,皇帝心疼的是他她肚子他的孫兒,隻擺手讓她回房休息了。
錦被一角緩緩掀起,霎那的涼意好似一條水蛇遊走竄入纏上了她的裸足,她慵懶的睜開眼,景故淵憐惜道,“想著動作輕些,卻還是把你吵醒了。”
把她上床時亂踢,一隻站著一隻躺著的鞋子整齊的擺放好,脫下的外衣也已折疊好放在床頭,她真是嫁給了一個很是賢惠的王爺呢。拉過他冰涼的手,懶懶散散的道,“沒抱著懷爐麼?”
他笑道,“下棋不方便。”
也不知現在是什麼時辰,“你爹走了?”
“父皇五更還要上朝,見風雪小了些,就趕回宮中了。”他脫了靴子,見到伊寒江像是毛蟲身子蠕動挪到了外側,他心一暖道,“手腳已經是不疼了。”
她道,“你當我給你抹的是仙藥麼,怎麼可能完全不疼,你哄你爹也就算了。你睡裏頭,省的我翻身壓倒你左手。”
他小心的越過她的身子,到了床的裏邊拉起被子,被上那鴛鴦戲水的圖案微微抖動了下,好似那一針一線繡出的淡藍色的水紋也跟著蕩漾開來。她挨過去摟住他身子,景故淵掖好被角把她包緊,“你不想知道父皇會不會用你的法子麼?”
她閉眼胸有成竹,“他一定會用的。他急著用銀子不是麼。倒是你們下棋,誰贏誰輸?”不會是和他大哥投壺一樣,又弄虛作假吧。
“一勝一負。”他知她心裏在想什麼,“父皇是真心疼我,若是時時刻刻都是虛情假意,不是太淒涼了麼。父子之間對弈隻當是遊戲,輸贏都沒關係。何況父皇並不喜歡有人刻意討好而作假。”
他是在說薑是老的辣麼,他爹太精明不好哄騙,有的時候不如坦率相處,更能討他歡心。“你們下棋時沒說些什麼麼?”原是想問他和皇帝下棋時有沒有趁機探聽景馳拓進宮時還說過什麼,哪知道開眼瞧他是麵紅耳赤比臘梅還要嬌豔。她好奇了,“是說了什麼,讓你這個樣子。”
他不好意思道,“囑咐了我幾句,行房事太多會傷身,尤其你現在有了身孕。”
她笑了起來,定是那姓甄的老頭和皇帝說的,“你爹怎麼不叮囑自己,他夜夜寵幸妃嬪,難道就不傷身麼。他是不是把我這個兒媳婦當成女妖怪了,就為了來吸幹他的兒子陽氣的。”
景故淵輕笑,“越說還越起勁了。”故意在他腰身上摸了一把,景故淵按住她的手,親了她的額一下,“睡吧。”
隻是她哪裏肯這麼乖乖聽話,又問,“他沒和你聊起你大哥麼?你大哥既然對你起疑了,你要不要考慮看看先發製人,私下和你父皇坦白?就說是我翻閱古籍,終於把你的腿治好了。”
“若是治好了,為什麼當初不說?是不是私底下謀劃什麼,才對人隱瞞。”他冷靜的說著,儼然已經是把坦白後可能會出現的情形琢磨過了,“即便坦白也未必那麼容易就讓我過關,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吧。你不必憂心,我隻求你平安生下我們的孩子,我定會好好疼他。”
伊寒江狐疑的看著他,“你這語氣像是很有把握。”
他淡笑道,“睡吧。”將她擁在懷裏,隻等著她閉眼呼吸平穩的睡去,夜已深沉……
過兩日就是大年三十,總管分配了人手將王府裏外打掃幹淨。因為西北雪災,景故淵吩咐若非必要的東西就不用重新置辦替換了,用舊的就好。
下人踩在梯子上將簷上掛的舊燈籠取下,換上喜氣的大紅燈籠。她看到侍女在剪窗花,倒也是興致勃勃要了紅紙和剪刀,打算自己剪一個花樣貼到房間的窗戶上。景故淵寫好了春聯讓人拿去貼到府門兩側,這才擱下筆走到她身邊。見她難得專注,也不喊她,隻坐到她身後,拿起桌上堆放的她的作品。一看是不禁莞爾。
她注意力集中在剪刀上,頭也不抬,“我第一次玩這個,你不許笑,一會一定能剪出漂亮的。”
景故淵笑容可掬,“你慢慢剪,我妻子這樣聰慧,隻要有心學,一定能學得又快又好。”話音才落,卻是哢嚓一聲,紅紙被剪成兩半,她無理取鬧看著他氣道,“都是你,和我說話讓我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