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探監(一)(1 / 2)

皇帝眉頭打結,自然是不悅她這樣比喻的,“這是你對朕,對家翁該用的語氣麼。朕三番四次提醒過你,在朕麵前不許用我字,你卻是從不上心。可見皇後說的不錯,對你管教實在太鬆散了。”

當初他看皇後不順眼時就認為皇後太過於嚴厲,現在又是換了說法認為是對她管束寬鬆,天子的心思果真也是反複無常。她毫不在意道,“我知道皇上不喜歡我出身,隻是為了故淵才這樣包容我,可見是愛子心切。”

“可你們卻是糟蹋了朕的用心,朕那樣的疼愛他對他已算是有求必應了,就連你這樣門楣不高沒有規矩的兒媳,隻要能讓他開心,朕也接受了。朕以為他是最體貼的孩子,卻是辜負了朕的信任欺君罔上。”

皇帝的口氣帶了苛責,可何嚐不是因為重視所以痛心,被最疼愛信任的人欺騙遠比要被無關痛癢的人欺騙難過得多。

她和蕊兒相處的時間比不得皇帝和景故淵相處十幾年光景那樣的長,她會為蕊兒的背叛怒不可遏,也算是能明白皇帝為何牢騷不斷。

她道,“難道做孩子的事事都要和父母報備麼,誰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我成婚的時候還不是瞞著我爹娘,他們知道了雖生氣但也沒有氣我很久。”

皇帝氣道,“朕是皇帝,你拿你爹娘那樣小門小戶的平民百姓與朕相提並論麼。”

她口才好,不慌不忙話語也接的漂亮,“我是見皇上這樣疼愛景故淵,想著舐犢情深該和我爹娘疼愛我的心思是一樣的。還是皇上真的已經習慣了如何做皇上,反倒不適應如何做父親了?”

皇帝嚴厲道,“若不是牽扯了故淵,朕下旨公事公辦你也不會再有機會能膽大妄為的坐在朕麵前滔滔不絕。欺君犯上罪及妻兒,朕不是看在故淵孩子的份上,早就下令把你也關到牢裏去了。”

可是現在進到牢中的卻是他最疼惜的孩子,這個異族女子卻依舊待在王府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生活未曾變過。

伊寒江道,“我是搬進來以後才知道他王爺的生活過得也並不是那麼愜意,在我決定為他治腿的當晚,顏闖甚至在府裏揪出了一個奸細。”她反問,“故淵的日子過得這樣如履薄冰,不知是拜誰所賜呢?皇上對他越好,他的日子就越是‘精彩紛呈’,竟是連一個瘸腿的人都不放過,可見宮中的人也是小心謹慎呢。”

皇帝撫著額略顯疲憊,“他從來也不與朕說過這些,入宮見朕也不過是笑說自己過得很好。”

“皇上的精力該放在治理國家上,他又怎麼敢拿這樣的小事去讓皇上煩憂呢。我的話是難聽了些,但忠言逆耳,皇上是明君,想來知道良藥苦口。”她招招手,玉露送上一碟切好的梨,她站在一旁聽得他們的談話是聽得膽戰心驚,這個王妃在皇上麵前也實在有夠放肆了,伊寒江又笑道,“這梨是腹中的孩子想吃,皇上要嚐麼?”

皇帝冷冷睨著她道,“你這樣惹怒朕就不怕朕把你殺了,故淵現在不在你身邊,可沒人再給你求情。”

她抿了抿嘴,是呢,故淵不在身邊,往常她若是說話過頭,他就會暗示她該節製了。他不在,她倒是想隨著自己的性子,不想收斂了。“皇上是高高在上的天子,可惜注定了親情方麵有所缺失。皇上不覺得與其麵對那些笑臉相迎不敢忤逆一句,心裏卻是不曉得做了什麼打算的人,對著我這樣不懂規矩隻順著性子說話的人要舒服麼。至少皇上身邊除了景故淵,再沒什麼值得我惦記的。”

“放肆。”這是她聽的出現頻率最高的一句,隻是氣勢不如過去淩人,終究高處不勝寒,雖然是子孫滿堂妻妾成群,無人敢說句真心話,和孤寡也無異了。“你也就是仗著肚子有朕的孫兒。”

她抓起一片梨咬了一口,“皇上當真就沒想過故淵為什麼要瞞著他腿好的事麼,你是這樣的疼寵他,皇子皇女中他已是占了優勢,若是腿又好了,要什麼還不是唾手可得麼。”

皇帝凝著她,一雙厲眼正評估她話中真偽。“你就不惦記,若是朕立故淵做儲君,你是他的妻子,那便是母儀天下的皇後,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宮女和太監畏懼皇後的生殺大權才會唯唯諾諾惟命是從的,我卻是不怕。我才不願變成宮中那位皇後一樣像是帶發修行的尼姑自苦,****板著臉張口就是無規矩不成方圓,皇上難道看著就不覺得乏味麼。”

皇帝斜眼瞅著她,晚輩這樣非議長輩實在不成體統,但她看得出他並沒有真心降罪,不然也不會許她繼續說。“孔公晏掌管禮部,孔濂溪是教養得謙和有禮,同樣是孫女,你卻是難登大雅之堂。除了尚有姿色,朕不明白為何故淵會願娶你。”

不是她自誇,她的容貌不止是尚有姿色吧,就算是找遍後宮也沒有比她更漂亮的了。“他的生活太規律一成不變,皇上當然能給他指個大家閨秀做妻子,隻是兩個無趣的人結合一塊還是一樣的無趣,他能娶我那是三生有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