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寒江聽出了他的打算,“我爹娘從不拘束我將來要如何如何,我既然是個我行我素的人也打算將這樣的品行延續,我的孩子將來要如何那是他們自己要考慮的事,不需要我這個做娘的操心。”
皇帝罵道,“真是愚蠢,多少人機關算盡也得不到的東西,朕現在幫朕的孫兒鋪好了青雲大道,他們不需要搶也不用去奪就能輕易的拿到。你要斷了他們的前程麼。”
“很多人想要的東西不表示我的兒子也想要。既是我伊寒江的兒子也該是有本事的,想要就自己去搶,反而白白送到嘴邊的肉才該考慮要不要吃吧。”皇帝氣結,苦心經營的江山卻是像被她嫌棄得一文不值。
伊寒江走去倒了一杯水,摸出一顆藥丸來扔進杯子裏讓它化去,然後遞給皇帝,“皇上膝下子嗣這麼多,不愁沒有人選,即便覺得子輩裏沒有鍾意的,孫輩裏不是還有景麒麼。”
皇帝默默的喝光了藥,推說累了便讓她出去。皇後慧妃等人都等在殿門外,隻等伊寒江豔麗的衣裙隨風撫擺出現在石階上,皇後急急追問,“皇上如何?”
“稍後我會寫一些需要注意的事項讓人給皇後娘娘送去,隻希望娘娘吩咐底下的人配合。”
皇後冷著臉道,“本宮問的是皇上,且後宮這裏還輪不到你這丫頭發號施令。”
她以為她想麼,即便宮裏人因為感染天花一個個翹了辮子都與她沒有關係,若不是景故淵,她也不需要扮一次大慈大悲的觀世音,“皇後娘娘若是覺得不痛快可以不聽,隻是若是天花蔓延了,那可是您管理後宮不力,可怨不得別人。”
慧妃幫腔道,“皇後娘娘方才不是還訓斥我不懂醫術便不該碎嘴麼,皇後娘娘也不懂醫術,想來還是該聽聽這懂醫術的人的建議。剛剛皇上獨獨留下寒江一個人想來是對其十分信任有事交托,不曉得是說了什麼。”
伊寒江含笑,“沒什麼,皇上不過是問了一些如何醫治天花的問題。”
景故淵朝她靠上來,她抬手製止道,“等我用熱水和酒洗過後你再接近我,免得被傳染。”
原本包圍著她的人一聽立馬將她當作了病源拉遠了距離,倒是還給了她清新的空氣和炫目的日光。
皇帝得了這樣的重症,即便是回王府景故淵怕也是坐立不安的,她想著便提議在玉鉤宮裏暫且住下。且玉鉤宮和皇帝所在的寢殿挨得較近,若是有個什麼突發的狀況,她也好在最短的時間趕過去。
她用熱水摻了酒洗過身子。景故淵憑欄眺著外頭鬱鬱蔥蔥卻是心思混亂,她去握住他的手,他轉頭來靜靜看了她一會,摟過她的腰將頭靠在她的腹上,“告訴我,你有幾成的把握?”
“我隻能說我會盡力而為。”外公的醫術比她好,若是在或許……,隻是他定不會願意為了外人下山,即便願意吧遠水也救不了近火,“你去派人讓北望也進宮,這時候多個幫手總是好的。”
景故淵輕聲道,“我雖然曉得生老病死乃是尋常,但事到關己的時候真是很怕。我也不過是個膽小鬼,盡人事聽天命,這樣不曉得最後時好時壞的結果我卻是無能為力。”
伊寒江撫著他的發道,“你若是累了就去休息,你雖是一家之主卻也不需要你一直逞強硬撐。”她掃了一眼,見周圍並沒有閑雜人,小聲道,“你爹有和我聊立儲的事。”
景故淵並不訝異,“父皇是個深謀遠慮的人。”必然是擔心自己若是有個萬一,偌大的江山交托誰才會讓他放心。
“我若是告訴你他把主意打到我們兒子身上呢?”景故淵一怔,聽得她又繼續道,“反正我和他說得清楚明白了,我的兒子可不是別人手裏的棋子,他們想要什麼,日後自然會自己拿。”
景故淵本來是打算和她一塊去皇帝的寢殿,卻是被她阻止了。那皇帝也是睿智的人,自得知自己的病情後便是下了旨,除了殿裏伺候的宮人禦醫和她之外,其他人若沒有召喚不得靠近,等於是將自己隔離了起來。所以即便景故淵去了,也見不到他爹。
何況他處理公文到了三更才睡,一臉的憔悴樣,弱得像是一陣風吹來能把他刮到天上,她索性點了安神的香讓景故淵睡下再走。
在皇帝養病期間,國事由景綿衍和景故淵兩人來分擔處理。這樣的托付倒是讓人吃驚,景故淵也就罷了,而景綿衍流放了兩年,或許連如何享受從前的尊容富貴都需要一段時日來適應,對政事處理起來也未必能如過去遊刃有餘,皇帝卻是交托了這樣的重任。讓許多人摸不著頭腦,也讓某些人不服也不滿,隻是嘴巴上卻是不敢有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