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追溯(二)(1 / 2)

景故淵平靜道,“人在世的時候都得不到的答案,何況是人死後。這宮中溫情太少,若是能添得一點美好,是真情是假意又何必太去計較,畢竟人都去了。”

伊寒江抱住他的脖子嬌媚道,“故意說得這樣的可憐是要我心疼麼。”

景故淵笑著點了點她的鼻子,摩挲著她的後背道,“你若是願意像對我撒嬌這般對孔大人也笑笑也不至於那樣收場。”

“那老頭子不識時務也就算了,連好壞也不曉得分。”

“在孔大人的道德觀念裏,你離經叛道也算不上好,但他還是忍不住會為你擔憂,他在用自己的方式來慢慢接納你和包容你。我看在眼裏有時倒也覺得他挺可憐的。”

她斜眼道,“你這是在感同身受還是在借題發揮?”

景故淵笑,“都不是,隻是希望你們祖孫能改進相處的方式。你一向喜歡嚐試新鮮的事物,不妨把這當作一項挑戰,下一回再見,不妨從稱呼上改起試著叫聲爺爺吧。”

那麼老頭子一定會把她當作是高燒不退以至燒壞了腦子神誌不清了吧,哪裏有那麼容易說改就改的,爺爺,這個不過是尋常的稱呼,可想到要從自己的嘴巴裏吐出來就覺得嘴巴被抹了漿糊,合住了張不開。

景故淵揉了揉她的腦後哄道,“就照往常一般,把這當作打賭,你若是做到了,我送你一樣東西,且定是會讓你歡喜的東西,如何?”

“當初也不曉得誰一本正經的說這不是遊戲,現在反倒比我還熱衷於這賭博裏頭了。”她取笑道,摁了摁那信封,將裏頭的東西倒了出來,是個同心結。“這個袁圓,口口聲聲說我這個貴人幫了她許多,卻是這麼吝嗇,留著那麼多金子,隻送了一個幾文錢的同心結。”

景故淵笑道,“禮輕情意重。”

她又如何不明白,永結同心,這樣的祝福對有錢有勢的皇親貴族可比金子要珍貴。

那個傻瓜,她實在是想不通怎麼會有人願意放棄治療甘心做個瞎子,她選擇和伍哥離開,也不曉得是不是又受那所謂的天命約束,料定自己就該有這麼一段劫數便索性放棄,還是因為她得了另一雙眼能伴她餘生也就不去在乎。

隻是離開也好,袁圓知道的是皇室不光彩的秘密,趁著還沒其他人發現遠離皇都等於保了她的小命。

景故淵道,“你之前不是讓我幫你去查孔家的總管麼。”

伊寒江驚喜道,“你若不是有了什麼線索不會突然提起。”

他的手指描著她的眉道,“已經是掩蓋了這麼久的事你真的打算一次都挖出來麼,隻怕對孔家來說是地動山搖。”

她的眼眸自亮了起來,揪著他的袖子不放,“聽你這麼說一定是包藏了什麼大秘密的,那我更要知道了,至於最後要不要說,那是後話。”

第二日晌午剛過,侍衛送了一男一女過來,男的是年叔,女的那個梳著婦人的發髻,大概三十好幾。她才要看清楚那婦人的臉,年叔卻是跪在地上,膝蓋往左挪動擋在那女子前邊,“湛王妃傳召不曉得是為何事?”

景故淵解釋道,“本是隻想請這位夫人,誰曉得孔府的總管也在便一同‘請’進宮裏來了。”

言語上雖然用了請字,但她看那些侍衛一板一眼執行公務也不可能一個個都和景故淵一般把禮儀掛在嘴上,想來用的方式必然不怎麼溫和才會把那婦人嚇得不輕,伊寒江朝著那婦人道,“你抬起頭來。”

年叔搶先說話道,“鄉下婦人實在沒有見過市麵,實在不敢直視像王爺王妃這般尊貴的人物,王妃若是有事,奴才可代為效勞。”

伊寒江問道,“她是你什麼人?”

年叔想了一會,“她是我的妻子。”

她在孔家私下問過的幾個資曆較老的下人都說年叔為孔家的事操心把終身大事耽誤了,為這樣的德行還很是欽佩,直言他忠心。“妻子?沒聽過你成親了啊。”

景故淵安靜的喝起茶來,年叔低頭,像是一臉的羞愧,“沒有下聘行禮,隻是養在外頭的女人。孔大人禮教甚嚴,沒成婚就廝混畢竟是要被人閑話的,才一直沒有敢說。”

伊寒江道,“既然知道廝混會被人閑話,那又為什麼不成親呢?你對老頭子畢恭畢敬,可不是會那樣標新立異,提倡無媒苟合的風氣。”

“這女人原是有了夫家的,隻是一次偶遇和我又是情投意合,沒有辦法隻能是出逃,我在外頭買了宅子來安置她,遮遮掩掩倒也安穩的過了幾十年。”

故事聽著倒是曲折,但若真隻是單純的金屋藏嬌,他又何必這麼緊張。她又對著那女人道,“抬起頭來。”這一回沒等年叔發話,她便開口,“我隻是想看是什麼樣的美人值年叔你為她與老頭子一向做人的道理背道而馳。若真是個好女人,你為孔家操勞了那麼多年,由我出麵給你們兩個主婚又有什麼困難,反倒是你一直打斷我,不會裏麵還有什麼別的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