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澤烈眸光鎖定在病床上血色盡褪,蒼白如紙的小臉上,充耳不聞劈裏啪啦的指責,全身彌漫著隱隱的心痛,依舊沉醉在這讓他震驚的消息裏。
懷孕?柯柔的肚子裏竟然有了自己的孩子?
差點,他的孩子就被他害死。
驚見她身下的血跡時的害怕似還籠罩,卻又湧現一個他從未料到的驚喜,才剛親手葬送了一個以血緣維係的家,這一刻,他卻又擁有了自己的血親,漫無邊際的彷徨和黑暗即刻消散,濃烈的驚喜和喜悅縈繞。
原來,他也並不是嗜血的惡魔。
嘴角噙住一抹笑意,黑澤烈望了眼一直同樣站立在旁的殷卓:送教授出去,另外,找個營養師,讓她到仰望閣。
挑了挑俊眉,殷卓陰冷的眸光落在一直念念叨叨的教授身上,不發一言,率先轉身離開病房。
接收到殷卓陰冷的目光,原本一直滔滔不絕的教授馬上噤住了聲,顫著手將病曆重新插回床尾的病曆袋,一秒不多呆隨殷卓背影逃離。
喧鬧遠去,偌大的病房恢複了安靜,隻剩下黑澤烈灼熱的目光。
半而這裏,怎麼看像是醫院?
“醫院”兩個字映入腦海,柯柔激動地一下坐了起來,“我怎麼了?這裏是醫院嗎?我怎麼了?”
她還沒有決定要不要,可是,現在她也絕對不能讓孩子發生什麼事。
看著柯柔緊張慌亂的焦急模樣,黑澤烈不自覺漾起了個大大的笑容,忘了一貫以冷血著稱的淡漠表情,溫柔得像是另一個人,甚至此刻的他也忘了質問柯柔為何知道懷孕卻不告訴自己。
得到確定的答案,柯柔懸著的一顆心終於落地,疲倦地眯上眼,安靜地依偎在黑澤烈的胸膛,迷糊的思緒卻又一下清晰,驀地睜開眼,繼續問之前的問題:烈,我怎麼會在醫院?我怎麼了?
孩子還在她的肚子裏,之前她也還好好地,她不明白自己怎麼突然就住進醫院了。
享受著難得的片刻安靜,毫無準備,黑澤烈差點被柯柔的話嗆到,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黑澤烈才淡定地開口:“沒什麼,就是讓你進來好好地休息休息,好好養胎。”
無論如何他也不會告訴她這是第二次因為他的“凶猛”而讓她進醫院,甚至,差點流掉了孩子。
從剛剛柯柔的緊張程度來看,黑澤烈斷定柯柔非常想要留住孩子,如果真的不幸失去孩子,柯柔一定會恨他。
而現在,他丁點兒也不希望柯柔恨自己,甚至,連這樣想想,他自己都感覺非常不舒服。
床頭櫃的手機發出“嗡嗡嗡”的震動,黑澤烈生怕吵醒才剛入睡的柯柔,長臂一伸,橫著半個身子,拿起了手機。
“V8”簡短兩個字,黑澤烈隨即將手機裝進褲袋,看了眼睡熟的人,轉身離開病房。
摧毀一個王國,如今,他也該回到自己一手創立的王國。
踏出病房,雙手插進口袋,黑澤烈習慣性地恢複了淡漠的表情,將自己和走廊上來來往往的人群拉開了距離。
才剛邁出幾步,隔著四方形的護士站,另一邊長長走廊上有三三兩兩錯落的人,黑澤烈眯起眼,竟遠遠就看見了急促奔走的熟悉人影。
黑澤烈一下加快了腳步,急急迎麵抓住焦急奔走的人:“媽,發生什麼事了,你怎麼會在這裏?”
明明應該是在美國的母親,怎麼會突然就回來,難道美國那邊出現了變故。
“媽,是不是林箏出事了?你怎麼不守著她?”
腦海突然閃現林箏了無生氣躺在病床的畫麵,黑澤烈瞬間難以呼吸。
“烈,真的是你!你是來看你爺爺的嗎?他在哪個病房?他現在怎麼樣了?”像是完全聽不見黑澤烈的詢問,溫黛急急反抓住黑澤烈的手臂,雙眼紅腫,滿臉的焦急慌亂,“你究竟在幹什麼?真是想氣死你爺爺!”
“媽,你先冷靜!”按住溫黛胡亂飛舞的雙手,黑澤烈一顆心總算是安定,猜測溫黛出現並不是林箏怎麼了,而是,因為另外一個人。
“媽,告訴我,林箏現在怎麼樣!”其實黑澤烈想問的是“你離開了,誰在照顧林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