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
我閉上眼，聽見耳邊嘶吼的聲音，充滿絕望。那聲音是誰的？好熟悉，漸漸轉弱的絕望的悲鳴……
“不……不……”
聲音破碎了。我這才驚覺，原來竟是自己的聲音。
沒有力氣睜開眼，卻感覺張揚的狂獸驀然停下侵略的腳步。魑魅伏倒在我胸前，身體微微顫動著，胸口似乎有股暖流蜿蜒往下流淌。
“為什麼……究竟我該怎麼做才好呢……銘，我不敢傷害你，我再也不敢象過去傷害綠兒那樣傷害你……可是我該怎麼辦？銘，你告訴我，我該怎麼辦……”
我終於睜開眼睛，卻看不見魑魅的臉，隻聽見他的聲音，那麼悲哀。
手腳上束縛的力量轉弱了，四條粗黑的發蛇收了回去，而魑魅依然趴伏在我身上。猶豫著，我伸手放上他兩邊肩膀，卻無力推開，盡管已沒有束縛。
這時，我竟害怕魑魅抬起頭，我怕看見他的眼神。
躊躇間，一陣光芒閃耀，我不禁鬆了口氣。哐鐺一聲，劍落地的聲音，魑魅消失了。
我望著地上的劍，伸出手欲握上，但下一刻又僵硬住動作，腦中愁緒萬千，相互糾纏著卻扭絞成一片空白。
這時，眼前驟然出現一雙手，撿起地上的劍。
我順勢抬頭，看見可可拉。
“日安。”一朵可愛的笑靨盛放在她臉上，但隨即又苦起臉。“這劍真沉，太重了。”
一雙小小的手緊握住劍，然後遞向我。我看著，卻沒有動作。
“怎麼？不想要嗎？”可可拉握著劍蹲下，偏頭看向我。那雙青灰色的眸子近在眼前，好近好近，幾乎讓我錯覺陷入霧中。
可可拉笑了，意味深長。“你在害怕嗎？害怕下一個天明？害怕麵對誰？”
“你都看見了？”我警覺地瞪著可可拉，一把接過劍。
“你說呢？”可可拉站起身，往後退開兩步，仿佛為了更清楚地看我。“銘，你真美，堅強又脆弱的生物，這就是人類嗎？瞧你的眼睛，赤紅如血，搖擺於崩潰的邊緣時一定更美。”
“人類不是玩偶。”我望著她，忍不住皺起眉。
可可拉一笑。“你討厭我說話的語氣？”
我點頭。不再說話。
“沒關係，魔族也不是神。”可可拉低下頭，房內陰暗的光線更讓我看不清她的表情。“遠古的魔神，早就消失了……”
壓抑的聲音，語氣中透露出陰沉。我握緊手裏的劍，心下戒備起來。
盡管眼前的她隻是個小女孩，盡管她長得那麼象我的薇拉，但我沒有忘，她是魔族。
突然，她抬起了頭，卻是一臉笑意。“銘，我能幫你。”
聞言，我一怔。“什麼？”
“嗬，這該問你啊，你想做什麼呢？告訴我，眼下，你最想做什麼？我能幫你。”可可拉微笑著向我靠近。
“你的目的呢？”我低下頭，瞥了眼手中的劍，又看向眼前的可可拉。她也是為了妖劍嗎？
“不，不是。”可可拉輕笑著搖頭，看穿我心中所想。“如果你不相信，你可以把妖劍藏起來，我仍會留在你身邊幫助你。”
“為什麼？”我皺眉。這情形太沒道理了！她為什麼要幫我？
可可拉伸出雙手，握住我的手，而我手中正握著妖劍。“銘，別疑惑為什麼。這世上有很多事情是沒有答案的。來，先告訴我，你想做什麼？你害怕麵對魑魅嗎？”
“你究竟想說什麼？”
“把魑魅暫時封印起來好嗎？就象過去一樣，他是你的劍，隻是劍而已。”可可拉看著我，專注得有些可怕的眼神。但她的提議卻打動了我。
真的可以嗎？回到過去，沒有魑魅，我的劍隻是一柄劍，不是蘇醒的妖劍。或許，那樣的關係才是最好的，劍不會說話，也沒有哀傷的眼神……
“怎麼做？”我不禁擔心起來。封印會傷害魑魅嗎？
“放心，他不會受到傷害。”說著，可可拉額頭的青金色寶石閃現光芒，就象是從寶石□□出的光，漸漸的，光有了形狀與顏色，好象一片巨大的羽毛，也是青金色的，足有我一條臂膀那麼長。
青金色的羽毛飄落下來，輕輕覆蓋於妖劍上，這時，又化成了無形的光，似乎與劍相融。
“這是什麼？”我驚訝。
但可可拉好象沒聽到，眼中也有異色，喃喃說道：“果然如此……不過，不知能封印多久……”
“你說什麼？”她的反應讓我更擔心了。
“別擔心，不會有事的。”可可拉已經回過神，微笑著安撫我。“如果你想喚醒妖劍，用你的血就可以了。”
“我的血……”
“是的，妖劍蘇醒，必須有你的血。隻不過，得是大量的血。”可可拉握緊我的手，甜蜜地笑著。“好了。銘，告訴我，接下來你想做什麼呢？”
我望著眼下的可可拉。忽然間有種恍惚感，仿佛薇拉又回到了我身邊。
好象，真的太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