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我低頭,望向可可拉。
她沒有迎對我的視線,隻淡淡一笑。“銘,能告訴我‘伊麗絲’這名字對你有什麼意義嗎?之前你昏睡了六天,口中一直喊著這名字。”
聞言,我沉默。半晌,才說道:“伊麗絲是媽媽的名字……”
可可拉抬起頭,神色有些驚訝,但很快平複。“原來……怪不得啊,所以一聽見這女孩的名字也叫伊麗絲,你就毫不考慮後果地想救她,是嗎?”
“不,沒有這麼簡單……”我慢慢搖頭,忍不住苦笑。“我想救伊麗絲,卻沒有機會,隻能眼睜睜看著悲劇發生……”
“銘?”可可拉疑惑,“你在說什麼?你看,這女孩已經醒了。你救了她。”
“不,是你救了她。”我走向可可拉,低頭在她耳邊不自在地說道:“……謝謝。”
可可拉一笑,沒再說話。
“伊麗絲?你醒了,太好了!伊麗絲!”男人欣喜地更抱緊懷中的女孩,直到一聲微弱的抗議傳出,他才稍稍鬆手。
接著,他昂起頭,對著我與可可拉拚命道謝:“噢,謝謝、謝謝!太感謝你們了,願聖人賜福予你們的善良之心!”
一聽男人感激的語氣,再看他文弱俊秀的外貌,我忍不住開口問道:“你是吟遊詩人嗎?”
男人一怔,隨即驕傲地點頭回應:“是啊,我叫維德拉,這名字的涵義是‘風之子’,我一直象自由的風一樣生活。不過自從半年前去到撒加王國的宮廷,因為得到國王的賞識與公主垂青,就一直——”
正當我聽得起厭時,一道嬌柔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滔滔不絕:“維德拉,斯達克呢?斯達克在哪兒?”
女孩已經睜開了眼睛,輕輕推開男人的懷抱,帶著質問的語氣。我這才看清楚她的外貌,金發碧眼,雖然有著相同的名字,感覺卻是完全不同。如果將媽媽比作一朵純白嬌弱的山百合,眼前的女孩無疑是一朵嬌豔奪目的紅玫瑰,盡管一身紅綢禮服已顯得有些殘破,但她的眼神中透出一股藏不住的獨屬於貴族千金所有的驕氣。
這一刻,我不禁想歎息。
眼下的情況一目了然,看來又是一出屬於千金小姐的無聊愛情戲。天真嬌縱的貴族小姐愛上多情憂鬱的吟遊詩人,被那一串又一串華美辭藻堆砌出的愛情詩歌蒙蔽住雙眼雙耳,然後顯赫的貴族家庭強烈反對,被愛情衝昏頭腦的小姐就自以為浪漫地上演私奔。
隻是不知,那些嚐到真正貧苦滋味的千金小姐會隔多久才哭著回頭?
吟遊詩人總是自比風神散落於人間的兒子,在那些涉世不深的天真小姐眼中,“自由”這東西浪漫得就象玫瑰紅色的葡萄酒,光看就充滿期待,更別提迫不及待地一飲而下後瞬間產生的頭暈目眩。而跨出玉石黃金堆砌的家門後,緊接著麵對貧寒的生活與鐵蹄亂世,那一刻猛然警醒的冰冷——可比冬天的冰雪還冷,直把心扉涼透、凍死愛情。
“銘,你在笑什麼?”可可拉靠近我身邊,好奇地看著我。
我輕輕搖頭,語氣藏不住譏諷:“不,沒什麼,不過是感歎愛情這變化無常的東西。幾乎每個人都渴望真摯的愛情,但又有多少人在麵對考驗時能消除背叛呢……”
望著眼下的女孩與男人,他們的名字是伊麗絲與維德拉,不是伊麗絲與山姆!
“斯達克呢?維德拉你說啊,快告訴我斯達克在哪兒啊?”女孩看來又焦急又生氣,掙紮著想站起來,不過好象體力不足,下一刻又跌回男人懷裏。
“伊麗絲,別這樣,你剛從那冰冷的湖水下被救上來,當心身體啊。”名字叫維德拉的男人好言相勸,但一提到“斯達克”這名字卻眼神閃爍起來。“斯達克他……伊麗絲你看,就是這兩位善良的小姐救了你。”
男人含糊其詞,突然指著我與可可拉鄭重說道:“伊麗絲,她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呢!”
女孩一愣,盡管神情憔悴,但容貌看來仍是光彩美豔。她禮貌地一頷首,對著我與可可拉感激地說:“謝謝你們救了我,我的名字叫伊麗絲·道格拉斯·克裏斯提安,我是撒加王國的公主。如果我能回國,一定讓父王以重金酬謝你們!對了,你們救我的時候有沒有看見冰層下還有一個年輕人,他的名字叫斯達克,是我的宮廷騎士。”
我搖頭回答:“不,我沒有看見。”或許是沉到了湖底吧,那兒幽暗一片,即使多沉幾具屍骨也看不清。
聽見我的回答,自稱是公主的女孩神情一黯,垂頭喪氣道:“噢,可憐的斯達克……這都是因為我,他是為了救我才……”
未說完,女孩又昏厥過去。可能是受不了那名叫斯達克的騎士未獲救的哀訊吧。
不過我似乎有些明白了。看來除了眼前俊秀文弱的吟遊詩人,還有一名宮廷騎士守護公主前行,我想是多虧了那名勇敢的騎士他們才能安然翻過雪山的吧。
但我不明白的是,眼前這嬌貴的公主為什麼要離開奢華的宮廷來到這兒?究竟是為了愛情還是尋找所謂的仙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