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腕,低眸,長長的睫毛顫動,“三點。”
“我是問你是多少號?”
喬慕川擰眉,“13號。”
12月13號。
褚夏衣淡淡一聲:“哦。”
隨即又想起什麼似得,轉過身,狠狠的盯著他,聲音有些不穩,“13號了?”
也就是說,她在醫院待了7天了。
明天下讚。
今天晚上,是媽媽的頭七。
頭七嗬!
她有些慌亂,小聲說道,像是在問喬慕川,又有些像是自言自語,“聽說頭七的晚上,死去的人會回來看自己的家人?可是媽媽怎麼沒有回來看我?嗚嗚……不行,我要睡覺,馬上睡……隻有睡著了,才能看到媽媽……”
然後又是悉悉索索的聲音,她慌忙的跑到床上,拉起被子將自己全身蓋住,大眼睛咕嚕嚕的轉動幾下,又充滿期待的閉上。
一直一直,喬慕川都用一種悲憐的眼神看著她的舉動。
褚夏衣拚命閉眼,拚命睡,可是事與願違,或許是過於期待,或許是過於緊張,一直到天色發白,她也沒有睡著。
喬慕川叫她:“夏衣,醒醒,七點半了。”
她心裏哀涼,知道自己再也見不到媽媽了。
睜開眼睛,亮起的天色提醒她,今天是媽媽下葬的日子了。
盡管她多麼不願意承認。
但是事實就是這麼殘忍,上天這麼殘忍的對她,連一絲喘氣的機會都不給她,便讓她突然遭受兩次重大打擊。
褚夏衣穿上一身肅穆的黑裙,失去血色的臉龐在這樣漆黑長裙的掩襯下,顯得更加的蒼白不堪。
此時此刻,她看著鏡子裏的自己,目光卻像是穿越到了很遠的地方。
這麼些天,她再也沒有從身邊人的口中聽到過顧靖庭這幾個字。
天知道那曾經是她多麼愛的名字。
如今,隻要想起,都是鑽心刺骨的疼了。
全眼黑色的裝扮,濃重而肅穆,達官權貴,政界名流,褚夏衣從來不知道,褚家有這麼大的影響力。
顧家,有顧振濤,上官靜,連顧家老爺子都來了。
褚夏衣一直都是麵無表情,神思好似遊離在身體之外。
“夏衣,節哀順變,你媽媽和我是最要好的姐妹,以後她不在了,你有什麼事可以找阿姨,阿姨就跟你的媽媽一樣……”上官靜走過來,想將手臂放在褚夏衣的肩膀上,安慰她,最終手還是落了下來,關切的聲音中透著一股淺顯的疏遠和冷淡。
“不必了!”褚夏衣回答。
淡漠走開,她不願與顧家再有任何牽扯。
遠遠的,她便看到了那襲欣長高大的身影,立在人群中,比周圍穿著黑色西裝的一群人高了一個頭。
顧靖庭被簇擁著走了過來。
其實也算不上是簇擁,手下的幾個人,加上他的助理,他站在前頭,強大的氣場和清冷的氣質便立刻讓他與旁人分別了出來。
在這樣的場合,也有人上前想與他搭話,顧靖庭臉色清冷,神情淡漠的與人交談著。
遠遠的望著她,她的身邊已經站了一個男人。
像許多電視劇裏演的一樣,天色灰暗拮據得蒼白,她一襲黑衣,靜靜望著墓前的照片,淚水被風幹,表情冷漠得像是一尊雕塑。
身邊有人替她舉著一把黑傘,因為天色陰鬱,又下起了小雨。
顧靖庭不知什麼時候來到了她的身邊,看著她,叫著她的名字。
“真的要走了嗎?”他看著她,瑞黑的眸子裏風起雲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