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嘔……”叢林間,突然傳來女子嘔吐的聲音,是娜薩利
“第十六次了。”平板無波的語調換來娜薩利的狠瞪。秦央自顧將手裏樹枝插著的蛇肉咬掉。
“那是生的!”娜薩利麵色難看,終究還是忍住第十七次嘔吐。
“然後呢?生火將那些蛇怪引來,還是因為嫌棄生食饑餓至死?”秦央取出另一塊蛇肉叉好,遞給娜薩利。
兩天沒有進食,加上持續的嘔吐,娜薩利的體力隻能支撐著勉強坐直。她接過遞在眼前的蛇肉,卻沒下口。“我以為你是個貴族小姐。”
秦央專心對付酸澀腥臭的蛇肉,“貴族首先得是活著的。”
“啊哈,”娜薩利幹巴巴道,“這個笑話真不好笑。”她閉上眼,還是那一晚的噩夢,交織著血腥、逃亡、呼救和死亡——肢體紛飛的死亡。“這些東西是魔鬼!”她發了瘋似的突然把蛇肉扔開,憤憤道。
秦央不滿地看了看她,“你太浪費了。”
娜薩利不可思議地看著秦央小心翼翼把被她扔掉的蛇肉撿起,用衣袖把泥沙揩去放回自己別在左腰的包袱裏。就像那晚她在屍體殘骸中爬起來,看見這女孩蹲在巨蛇的屍體邊,細心割下蛇肉收集蛇血,更是費力的剝下蛇皮直至包裹裝滿為止,那時候女孩神情冷漠對一旁自己同類慘死的屍體無動於衷。
“為什麼?為什麼你可以這麼冷靜?冷靜地做這些無謂的事!死掉的那些人,明明、明明是我們的同伴不是嗎?啊?”娜薩利歇斯底裏的怒吼沒有了體力的支撐,並不比貓兒的聲音大多少。“為什麼要救我啊,讓我和他們一起死去多好!讓我去死,去死啊!不,不!嗚嗚嗚……”到最後是毫無意義的哭罵和哽咽。
秦央耐心等她稍微平靜後,才說,“第一,正是因為那些無謂的事,你和我才活到現在。第二,他們隻是同行人稱不上同伴。第三,救你是因為比起男人,女人要更安全,而我恰好需要一個保護者。”秦央站起來,看了看狼狽不堪的女人,“但是目前來看,你已經變成我的拖累了。”
“保護者?你之前那個死掉了啊?還是拋下你逃跑了?嘖嘖,真是可憐!”娜薩利此刻有點明白了這種建立在別人痛苦上的病態快樂。
秦央搖頭,堅定道,“漢格不會死!”身為靈物怎麼會死呢?最多……最多是暫時消散了而已。想到替自己擋住致命一擊時漢格溫柔如故的笑臉,她一定會活下去好好修煉。直到擁有了漫長的歲月,等這隻笨老虎再次聚集然後幫助他化為人形,就像他們的初識一樣。第一次、第一次這麼渴望力量,不再僅僅為了樂趣而已。
娜薩利不知道是什麼讓這個女孩擁有這般堅定的信念,卻也隻當是自我安慰之言。該死,她竟然輸給一個小女孩。“小鬼,把那個蛇肉給我!”
“諾,感激吧,現在是秋天,這肉還能撐上一段時間。”秦央惡意道,“那時候看著肉爬滿蛆蟲,你的感覺一定很棒!”
“嘔……”第十七次還是來了。你是在報複我之前把糧食扔掉吧!如果這種東西也算是糧食的話。
這種時候,果然要給自己找點樂子,不然會瘋掉的……秦央看著女人的狼狽,心想。
距離噩夢已經過去兩天,艱難地吃完難以下咽的蛇肉,娜薩利終於有了點力氣。她問道,“為什麼我們要避開樹?這種地方太容易暴露了。難道因為陣法的原因?”兩天裏她雖被拖著走,卻也並非完全沒有意識,自然是發現秦央選擇的路都是野草叢生卻少樹的曠野地區。
“樹當然是極好的庇護場所。”秦央指了指裝了蛇肉的袋子,“對它們也是如此!你認為樹會幫助我們這些入侵者,還是原住民?”
“你說樹也有意識?”娜薩利嗤之以鼻,“我寧願相信那個蕭然的陣法說。”
“愚蠢!世間萬物皆有靈性,隻不過不為我們所知而已。”秦央不會忘記,在魔獸山脈裏最可怕的不是奔跑的魔獸而是會動的植物,那是血的教訓。“樹靈的特性就在屏蔽,之前知藏和兩個老頭的探測恐怕什麼也沒得到,最後才會求教蕭然。”漢格說過,和人相處她要學會解釋,讓別人明白自己的意思,畢竟不是每個人都像他一樣聰明。
娜薩利澀然道,“然後蕭然用所謂的陣法欺騙了我們所有人,也害得我們落得如此下場!”
秦央睨了她眼,“不要把過錯放在一個人身上。你我難道沒錯嗎?你們錯在太過鬆懈,絲毫沒有傭兵該有的警惕性,而我,”秦央低頭,“錯在實力太過低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