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
殺光他們——
……
慕飛白赫然坐了起來,伸手摸在了胸口位置,除卻早就存在的刀疤之外,再無其他。
我不是被剖開了心肺麼……
他有些疑惑,環顧四周,隻看著黑蒙蒙的一片,什麼都不清楚。
一段段回憶,從腦海深處浮現在眼前,抽著煙鬥的男子……剖開自己心肺的怪人……
等會兒!
這到底是什麼地方?!
慕飛白隻覺得一股清冷的風吹來,將腦海中的混沌全部滌蕩的幹幹淨淨。
從少年出現的那一刻開始,他就如墜夢中,未曾醒來,此時細細思量,卻恍然覺得蹊蹺起來。
既然桐城已死,為何我又去殺高升……
既然我已死,為何又似在活著……
他握了握拳頭,那雙手曾經手握大刀,將整個桐城裏裏外外幾千口人殺的幹幹淨淨,血浮萬裏,而那座城郭,在他絕望的嘶吼中,最終墜入黑暗的深淵。
可另外一個記憶,卻是他悠閑的坐在茶樓之中,聽著說書的先生講著三俠五義的段子,一個心血來潮決定殺富濟貧的衝動……
哪個才是真的……
哪個才是存在著的……
慕飛白不知道,也不敢知道。隻是知道,鑽心的痛,痛的絕望慘淡。灰蒙蒙的天空,沒有一絲陽光傾瀉而下,隻有淡淡的熒光,圍繞在角落裏麵,一顫一顫的在蠕動著。
“大人,您醒了。”
身穿白色長袍,衣襟位置用血色的線穿貫,看起來格外的醒目,但這女子的眉目一片模糊,像是一張白茫茫的宣紙貼在了臉龐之上,隻見的輪廓,卻見不得細末。
女子獨自來到慕飛白的身邊,細心的將一襲白衣給他穿好,“白童大人外出,有過交代,大人您可自由行走,隻是些許禁忌之地,勿要踏足便是。”
慕飛白摸了摸身上的白衣,卻覺得白的刺眼,他原本就是不喜歡白色的,但卻說不出緣由,按捺住對白衣的不滿,開口問道:“白童可是那白衣少年?那,這又是哪裏?”
女子看不清楚神色,隻是白糊糊的臉上罕見的微動著,這才緩緩退了半步,“白童大人,即是白玄城的主人。您此時正在白玄城中。”
慕飛白望著女子如水般退去,用手攥緊了長衫,口中呢喃:“白玄城……”
恍然間,起身走去,臨近房門時候,感覺到久違的涼爽之風浮來,“既來之則安之,我仍舊是慕飛白啊。”
正待他準備走出房門的時候,悉悉索索的聲響在身後響起,之間一股黑色的煙霧從地板縫隙中冒出,一個粉衣闌珊的男子,扶袖而立,唇若紅燭,眉若凝淚,淺淺望著慕飛白。
“嘻嘻,奴家見過大人。”男子聲音妖嬈,身姿隨風扭動,如春草滋長。
慕飛白皺了皺眉頭,“我可曾見過你……”
莫名的一句話,讓慕飛白怔住了,而妖嬈男子扶袖而笑,“見是見過,前日,不是在十萬高塔之下,與大人有過一麵之緣麼?”
十萬高塔?
慕飛白腦海中浮現出那高聳入黑雲之間的高塔,還有那黑玄鐵棺……
但……
“不!不是那日!我之前見過你……你是……”
“嘿嘿,桀桀。”男子驀然不再長袖掩麵,揮袖如扇,身子劈斜,抬臉朝上,腰彎如弓,虛無中仿佛一根繩子係在腰間,身軀勾浮而起,詭異邪魅,“那日,大人不是這般殺我的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