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得尤少康曾經對自己說過,在她還沒出世的時候,便為她取了兩個名字,一個叫尤佳期是方妤起的,一個叫尤思爾,是尤少康為她取的。她才出世時,因著尤少康異常寵著方妤,便隨了她的意,叫這個孩子尤佳期。而她的乳名,卻是一直被喚作“爾爾”,是尤少康的作為一個寵愛女兒的父親最後的偏執。
那一年,小姨在大火中喪生,母親性情大變,她不再願意抱她,不再像從前那樣每晚擁自己入懷給她講故事聽,她甚至會在生氣時用藤條抽打自己的小腿。父親再看不下去,才匆忙將她送往國外。
在她二十二歲的人生裏,她曾享受過極致的母愛,也體會過那從天堂一路掉進地域的感覺,出了國的那一年,她便把名字改成了父親取的那一個,尤思爾。
眾人都隻知道尤少康有一個女兒叫作尤佳期,卻不知道他們口中的那個尤少康的女兒早已改了名字。
“來,伯父,我扶先扶你起來……”說話的人是季雲深。他扶起尤少康拿過一旁的枕頭墊在他背後,為他選了一個舒服的姿勢。
尤少康雖然不知道為什麼輾轉反側,思爾竟被趕出了家門,也不知道為什麼兜兜轉轉過後,她還是嫁進了季家,他隻知道他很感謝季雲深能在他的女兒最無助的時候,給了他依靠。
思爾還沒同尤少康問上一句話的時候,招弟便門也沒敲地推門進來了:“季二少爺,尤小姐,你們喝茶……”
季雲深淺笑著看招弟擺好將兩隻茶杯擺好,一向勤快能幹的小丫頭今天怎會動作緩慢成這樣?
明顯就是有意在拖延時間。
季雲深從她手中接過茶壺:“你先出去吧,茶我們自己倒就好。”
“那哪兒行啊?剛我給小姐打了電話,她可是囑咐我要好好招待好你們二位的……若是她回來知道我招待不周,肯定是要罵我的。”招弟說。
季雲深一笑,這丫頭被尤佳期調教得可以啊,這不好對付的嘴皮子功夫顯然是學了她主人的。
“沒關係,你下去吧,我們總要說些帖己的話,你在這裏不方便。真要是你們小姐怪罪下來,叫她來找我。”
季雲深都這般說了,招弟也不好再在這臥房裏呆下去,隻好離開。
招弟走後,季雲深便提醒思爾:“聽見她剛說的話了吧?尤佳期她已經得到消息了,現在可能已經在回來的路上了,有什麼話抓緊說……這樣的機會不多,失去這一次,很難再找到下一次。”
思爾點點頭:“爸,我問你,您就隻需要搖頭或者點頭就好。”
尤少康點了點頭。
“我,到底是不是你的女兒?”尤少康痛苦地點了點頭。
難以想像在他昏迷不醒的這段時間,他的小女兒究竟遭受過怎樣的對待,才會問出這樣懷疑自己身份的話來。
思爾哽咽著繼續追問:“那尤佳期呢?不,秦子溪呢?她也是你的女兒嗎?”
尤少康再度點了點頭。
沒問之前,思爾曾設想過兩種答案,一種就是她確實不是尤家的孩子,尤佳期才是,還有一種便是尤佳期不是尤家的女兒,方妤是被她蒙騙了,才聽信了她的鬼話將她趕出家門。
可現在尤少康告訴她的答案,讓她淩亂了。
“爸,難道當真像媽……”思爾想了想,又不知道到底該不該繼續用媽這個字眼來稱呼方妤,頓了頓,直呼其名,“方妤所說,我是你和別的女人生的孩子?”
尤少康一聽,瞬間了然,原是方妤竟以這樣一個理由將思爾趕出了家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