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過去了。”她趴在他胸口,聽著他胸膛傳來的劇烈心跳聲,一下又一下,悶悶地疼。
顧子銘無聲地將懷抱收緊,懷裏的人也安靜地任他抱著。
火堆忽然跳了下,不知道是不是枯枝裏有什麼果子被燒爆了,火星濺了出來。
“蘇陌,我不會和她在一起。”
他又沙啞著聲音,回答她之前提的問題。
蘇陌依舊低著頭:“顧子銘,我也不會和周文遠在一起。我和他分開太久,久到我都不記得自己愛他的時候是什麼樣,卻隻記得自己恨他時是什麼心情了。我不想恨他,也不希望他過得不好。”
如你,即使那樣痛過,即使受了傷,即使有千萬種方式可以讓她痛不欲生,但因為曾經那樣用力愛過,所以你選擇什麼都不做。
什麼都不去聽,都不去想,不去看,假裝那個人從來不曾出現過。
回憶的力量,不隻是提醒我們愛,還教會我們恨。
顧子銘隻是叫著她的名字,聲音既溫柔又悲傷,那些無法訴說的往事,都沉溺在這個寒夜的溫暖懷抱裏,漸漸消散。
有溫涼的液體落在她的臉上,有些溫熱,又很快變涼。
蘇陌沒有抬頭,隻是抱著他,溫暖他,也溫暖自己。
“顧子銘,我給你唱首歌吧。”
她輕輕開口,唱著她曾經最愛的歌。
在朋友那兒聽說
知心的你曾回來過
想請他替我向你問候
隻為了怕見了說不出口
你對以往的感觸還多不多
曾讓我心碎的你……
過不去的,都會過去。
該來的,也總會來。
路上的時候,周文遠看著窗外飛逝而過的風景沉默著。
周煥生蒼老的聲音讓車廂內的壓抑氣氛更甚。
“你和林語是什麼關係?”
“朋友。”
“你該知道,我隻想聽實話。”
周文遠捏了捏拳頭,盡量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沒有那麼糟糕:“我們曾經是一個福利院的,後來……後來,我來了周家,她一直留在那裏。幾年前周氏企業年會的時候又遇上了。”
“這麼說你們什麼關係都沒有?”
“朋友之外,沒有。”
“最好什麼都沒有。”
之後漫長的車程裏,周煥生和周文遠都沒有再說話。
天色越來越暗,周煥生的焦急越來越明顯,年輕時風風火火的性子又有了些許影子:“再有一個小時到不了你就滾蛋!”
周文遠餘光掃到身旁周煥生怒氣翻騰的臉,恍然地想,這才是有血緣親人之間的正常反應吧?
不像他……
也不對,他曾經也有那樣一個翻山越嶺來看自己的親人,隻是他親手斬斷了他們最後的聯係。
周文遠閉了眼,又想起那晚蘇陌說的話來。
是自己選擇了權勢放棄了她,可是到頭來,原來她才是一切。可笑嗎?
微薄的唇上翹,悲傷的情緒怎麼都抹不去。
“顧子言……”
說到底,子言也算是真心對他。無論他意圖如何,到底是傷害了她。
周煥生臭著的一張臉有了些許波動:“如果子言和蘇陌讓你選一個,你會選誰?”
周文遠一愣,沒想到他會問出這樣的問題來。
“那就做你想做的事。”
這一場談話就這樣莫名其妙的結束。
周煥生閉上眼靠著椅背小憩,周文遠知道自己問不出什麼來,也不再言語。
蘇陌靠在顧子銘懷裏睡著了。
顧子銘用羽絨被將她裹得嚴嚴實實的,看著她熟睡的容顏,心裏就像麵前這些火堆似的,焦灼一陣高過一陣。
如果知道會這樣順利就找到她,他就不會通知周家的人了。
等會見到周煥生,還有周文遠,如果周煥生告訴她她是他的孩子,她會怎麼樣?顧子銘小心翼翼地給火堆裏添柴,生怕動作太大驚醒了懷裏的人。
這一天的提心吊膽,她該累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