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梅急急道:“沒有啦!我都是老老實實收拾包袱的,哪有卷上廟裏的東西啊!”
“那你是懷疑我若妹妹偷了道觀的東西?”景蒞不悅道。
“沒有沒有沒有!官爺誤會了,奴婢絕對沒有那個意思!”阿梅驚得連連擺手。
景善若無奈道:“哥,阿梅膽子很小的,你別嚇她。”
馬車輪子骨碌骨碌轉著,走了約一盞茶功夫,鈴聲又響起了。
這回景善若沒有掀開簾子張望。
窗外傳來的還是那老人的聲音:“裏麵的夫人,給他人行方便,有難處好商量,莫固執啊!”
“這人走得真快啊,都趕上咱坐車騎馬的了。”阿梅感歎著,又扭頭問景善若,“少夫人,什麼叫做給他人行方便?”
景蒞嗬斥道:“你少搭理瘋言瘋語!再說話,就下去跟著車跑!”
阿梅委屈地捂住耳朵,縮成一團。
景蒞重重地吸了口氣,起身出車廂,坐到外麵的橫板上。
景善若急忙隔著簾子勸:“哥,還是進來吧,外邊風大,你沒官差大哥們穿得厚實的!小姑娘沒大沒小,你別計較啊。”
景蒞回答道:“哼!我倒要看看,都是誰在裝神弄鬼!”
拿他沒辦法,景善若隻好隨他去了。
沒過多久,道旁再次響起了鈴鐺聲,還是那個老人在勸景善若出去談談。
景蒞當即火大,叫停了車馬,帶人撲過去,把老人家綁起來了。
“唉呀官爺,老朽一沒殺人放火二沒坑蒙拐騙,您這是要做什麼?”老人瞪大了眼對著景蒞。
“少故弄玄虛!”景蒞道,“我知道你想要什麼,兩個字:沒門!再跟著我們,當心給你抓到官府去!”
“哎,官爺,老朽哪有跟著你們啊!”老人叫屈。
眾人笑起來:“這不睜眼說瞎話呢?”“你沒跟著咱們,難道還是……”
話音未落,大夥兒四麵看看,是覺得有點不對勁。
“這好像還是剛出鎮子那條岔口吧?”
“我覺著走來走去好像沒走出去幾裏地啊?”
老人家這才樂嗬嗬地對眾人說:“這就對了,官爺,你們終於發現了啊!這可不是老朽存心捉弄,實在是連老朽也不敢明說,怕給擺陣的人報複啊!”
“擺陣?”景蒞是聽懂了了,他惱怒道,“誰在陰我們?”
“這要是說了,我可就難過日子啦。”老人笑嘻嘻地說著,也不需要別人鬆綁,自己動了兩動,繩子就全脫開了。他把旁邊的雪捧起來一捧,往係鈴鐺的杆子上抹了抹,權當是洗過一遍。
他站起來,衝著馬車道:“夫人您看吧,老朽這邊幾個人,就是想跟你談談。”
“……”景善若在車內沒有吭聲。
阿梅好奇地用膝蓋行到窗邊,透過縫隙往外看。
那老人繼續道:“要不,夫人你就這麼拖著,又能拖多久,這可是源源不斷地來人的啊!現在隻是道行高的幾個先知道,想商量看怎麼處置而已,要是等什麼貓貓狗狗的都聽見風聲了,夫人你還真保得住它麼?”
景蒞不悅地叱道:“少嬉皮笑臉說話!”一麵說,一麵就抬腳想踹人,被躲開了。
車廂內,阿梅縮了縮脖子,對景善若小聲說:“少夫人,景少爺好躁的脾氣……”
“他以前不是這樣的。”景善若低聲回答,“大概是場裏過了幾年,呼喝慣了——”
替兄長找的借口還沒說完,她倆突然聽見外麵那老人揚聲道:“哎,老朽是給你麵皮,你可別動手動腳,不然當心醜相敗露啊!”
“胡說八道什麼!”
有差役直接拔刀了。
老人立刻大呼:“啊啊啊!動刀了,這下要見血才甘休咧!”
景善若一聽,急忙掀開車簾朝外看。
隻見那老人身形雖然枯萎,但動作格外敏捷,在刀光之下,竟然左躲右閃遊刃有餘。他一麵閃避,一麵戲弄般地叫屈、喊救命。最奇怪的是,無論他做了怎樣大的動作,手裏的鈴鐺皆是一聲不響。
偷眼看到景善若又出現了,老人忙高聲道:“唉呀夫人,我這是在替你擋劫呀!你倒是點個頭,咱這幾人好插手哇!”
景善若不明白他的話意,但眼下要緊的是——
她扶著窗口,對景蒞喊道:“哥,哥!讓官差大哥住手啊!別這樣!何必動刀呢?”
“你少管。”景蒞猛然回頭,眼中閃過一絲殺意。
景善若吃了一驚。
她立刻條件反射般伸手,隔著衣物,握住那卷道經。
老人家還在蹦蹦跳跳地叫喚著:“越家的小媳婦咧,你好生看看,眼前的當真是你娘家人嘛?當真——都是人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