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長公主一行人浩浩蕩蕩離開了,花問昔一下子癱倒在地,頗有些劫後餘生的感覺。剛剛短短幾分鍾,她就幾經生死關頭,現在她真是輕賤的螻蟻之身啊。
一隻修長的手伸到了她眼前,要扶她一把。她望著那隻手掌心的紋路,手紋細密,細枝末節,縱橫交錯,手相上說這種人心思縝密,城府深。她沒有接他的意,隻自己撐著地麵站了起來。
才短短半年多過去,就已經物非人非,真是可歎!
他站在她一步之遙的地方,一身青衫,依舊是文質彬彬,溫文爾雅,可終究已經不同了。
歐陽尋一雙細長的丹鳳眼正看著她,目光溫潤如玉,而這目光背後的東西她無法探究。此時他已經娶了人妻,而她也不再理前塵往事,隻想救出哥哥,那是她在這個世上唯一的親人了。
花問昔斂了心神,態度恭敬地彎下腰,一拱手:“三皇子殿下相救,在下感激不盡。”
歐陽尋見她自己起身,又複垂手在身側,笑著開口。
“不用客氣,我一向惜才,看你是個讀書人,將來說不定能有所建樹,不想未來的國之棟梁被那…白白糟蹋了去。”
“三皇子賢能愛才,但在下還是要多謝!”
花問昔不想跟他多說,應付著答了句話,心裏巴不得他快點走。
上天似乎聽到了她的心願,不遠處歐陽尋馬車前的兩匹大馬長嘶了一聲,馬蹄在地上不停踏著,似是在催促著自己的主人。
他們聞聲看過去,隻見那黑色馬車側簾被一隻白皙纖長的手挑開,雖不想一孔之見,但單從這隻手,眾人已經在猜測這是一個何等的大美人了。
歐陽尋本來還要跟花問昔說些什麼,這時似是被美人所擾,也沒了心思,便朝著馬車走過去。
花問昔鬆了一口氣,真怕自己再多說幾句露了餡。雖然之前她和歐陽尋見麵隻幾次,一直是書信來往,但時移世易,俗話說小心駛得萬年船,她隻有小心小心再小心,少說少錯,才能走得更遠。
她看著歐陽尋挑簾上了馬車,臉上掛著溫柔的笑意,熱戀這玩意,可真是醉人啊!幸好她和他隻是有婚約在身,她還沒有那麼深陷其中。
人群也都起身,漸漸散去了。
“發什麼呆呢!”
葉方直也站了起來,看她目光一直盯著黑色馬車離去,笑得居然有些莫測:“是不是看到剛才馬車裏的那個女子了,哎,白衣飄飄,仙女一般啊,就是可惜沒看到臉。”
花問昔轉過頭,直直盯著葉方直的臉,半天不說話。
葉方直被她盯得發怵,抬手摸了摸臉,結結巴巴道:“你看我幹什麼,我臉上有什麼嗎?”
她沒好氣的說:“是啊,仙女下凡,呆子,你該不會是垂涎人家美色了吧!”
葉方直臉登時紅了,急急忙忙解釋道:“我是說你看上人家了!人家說不定就是那個三皇子妃,堂堂大將軍之女啊!我何德何等,憑什麼去垂涎她啊!”
“三皇子妃?”她喃喃說道。是歐陽尋背棄了婚約,她又有什麼好在意的呢,反正本來也不是多麼情深意切。以後路還遠,從今天起,她不要自己再被這些擾亂了心思!
花問昔舉起手在鼻子前扇了扇,拉長了聲音道:“唔…好重的酸味兒啊,你要是不服,就去把美人兒搶過來唄!”
葉方直手足無措,急聲道:“你瞎說什麼啊!”
她一個近身,拽住了他的衣領,貼到他跟前,語氣陰陰的。
“別說這些沒用的。我問你,你剛剛怎麼不提醒我一下?是不是早就看不爽我,想讓我被那個長公主整死啊?”
葉方直被她嚇了一跳,她身上香香的,他的臉更紅了。
“我我…我沒有……我當時是嚇傻了,那個長公主那麼凶,我不敢…”
花問昔一聽,放開了他的衣領,一把把他推到一邊,很嫌棄似的使勁兒在身上揩了揩手。
“呆子!算了算了,諒你也不敢!下不為例啊!有福同享,有難同當,這是交友法則,記住了啊!”
“是…我記得了。”
她看著葉方直站在那一臉呆呆的憨樣兒,忍不住上前拍了一把他的頭,說道:“我再逛逛,你先回客棧去吧。”
“都要被打笨了!可是…”葉方直摸了摸頭,“你剛剛受了那麼大的驚嚇,還是先回去歇著的好。”
她撲哧一笑,推搡著他往回走。
“行了行了,我還有點事,你先回吧,啊。我又不是女孩子,哪那麼嬌貴的。”
葉方直邊往前走邊不停回頭,一臉憂慮,道:“那你自己小心。”
她站在原地,揮了揮手。
“走吧走吧。”
目送著葉方直離開了自己的視線,她轉身往另外一個方向去了。
是時候去看一看師傅的產業了,也許對現在的她在京都立足有幫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