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問昔看著餘西,原來是想看她泡茶,她說:“這有何不可?既然老餘盛情相邀,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你經營這風林坊多年,想必也早就修煉成個中高手了吧!正好我也跟你討教討教。誒,老餘,你平常愛喝什麼茶?”
“哪裏哪裏,我哪敢班門弄斧啊。”他說,“我平常就愛喝白毛茶。”
“君山銀針啊。”她點了點頭。
這種茶產於君山,形細如針,故名君山銀針。
她撚起幫工的年輕人送過來的茶葉,細細看了半晌。
風林坊的君山銀針實屬上品,茶芽頭茁壯,緊實而挺直,長短大小均勻,茶芽內麵呈金黃色,外層白毫顯露完整,就象一根根銀針。
她舉起茶葉輕嗅,香氣清高,味醇甘爽,不禁讚道:“金鑲玉色塵心去,川迥洞庭好月來。好茶,好茶!”
餘西表情很是自豪,這京都的茶坊,他風林坊數第二,恐怕也沒人敢數第一。
“不過。”花問昔說道,“要泡這君山銀針,這套青花瓷茶具就失了些趣味了。”
“嗨,是我疏忽了!”餘西一拍腦袋,吩咐那年輕人道:“去,把上個月到貨的那套琉璃盞茶具拿過來!”
喝!
真是財大氣粗,琉璃盞茶具,那可是禦品!看來風林坊比她想象的更加實力雄厚啊。
換下那套青花瓷茶具,花問昔在銅盆裏淨過了手,便開始了。隻有這個時候,她才是純粹的自己。
餘西在一旁一眨不眨的看著她,見花問昔全神貫注,如若無人的忘我之境,心裏頓時又多了幾分敬佩。
俗話說: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一旁的年輕人看著隻覺得她的動作一氣嗬成,如行雲流水一般,很優雅,很好看。可餘西卻能看出來,她的動作,力度,火候等等,都把握的分毫不差,沒有多年的刻苦鑽研,是絕對達不到這個程度的。
整個過程沒有任何停頓,終於完成了!
花問昔長出了一口氣,好久沒有這麼酣暢淋漓地泡一回茶了!痛快!
她攤手示意,“請。”
餘西手執杯底,看著茶盅裏上下翻動的茶葉,連連驚歎。
“常人衝泡,芽豎懸湯中衝升水麵,徐徐下沉,再升再沉,三起三落,已是了得。你這茶卻好似有生命一般,擺動的姿態輕盈優美婀娜多姿,就像是一個個花季少女在跳舞!”
他掀開琉璃片,將茶盅置於鼻端,輕輕嗅了一下,又小啜了一口,讚道:“這茶湯色橙黃,色澤鮮亮,香氣清鮮,葉底明亮,真是瓊漿玉液啊!不愧是茶聖的關門弟子!在下佩服佩服!”
餘西讚賞地看著她,眼裏全是敬意。
花問昔知道,或許剛才他是看在師傅的麵子上才會出言要助她,可此時此刻,她的技藝已經讓這個精明的生意人,同時也是嗜茶之人徹底臣服了。
兩人又愉快地探討了一會兒茶道,花問昔這才離開風林坊。
臨走時,餘西將她之前看上的那把紫砂壺包的齊整齊整的,送到她手上。
“少爺,這個你就拿著吧。”
“這怎麼好意思,你是開門做生意的,這樣吧,我付錢。”
說著,花問昔就要掏錢袋子,卻被餘西一把阻止了。
“誒!這就見外了!一把紫砂壺而已,重要的是少爺你喜歡。”
她見他堅持,也就不再推脫,大大方方收下了。
告別了餘西,已經是月上中天。花問昔攏了攏衣領,這京都的冬天,她來了這麼好些天,還是沒能習慣。
穿過前麵一條黑漆漆的小巷,就到仙客居了。不是她懶,這天兒冷颼颼的,再加上前幾天在水裏泡上那麼一遭,她已經對寒冷完全沒有抵抗力了。
“啪——”
在這沒有人經過的偏僻小巷裏,任何聲音都似乎被放大了。
聽起來似乎是筐子什麼的翻到在地的聲音。花問昔嚇了一跳,立馬回身仔細地看著身後,借著點點月光,隻看見一隻野貓跑過去,跳上房簷。
“原來是隻野貓啊!”她自言自語著,正要繼續走。
不對!
花問昔警惕地看著那片暗處。長期生活在荒野的經曆將她的神經鍛煉的十分敏感,雖然她不算個高手,可她還是在這沒有一縷風吹過的寂靜小巷裏,捕捉到了絲絲細微的呼吸。
有人在跟蹤她!
她僵在那裏沒有動,憑著那細微不可聞的呼吸判斷,這條巷子裏至少隱藏了不下七個人,而且武功都不在她之下!
不管是轉身逃跑,還是高聲呼救,她都沒有把握能逃出去。
怎麼辦?
就在她哀悼著自己今天的悲慘命運的時候,肩膀突然被人重重一拍。
“啊!”
她尖叫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