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院裏傳來朗朗的讀書聲,整齊劃一。偶爾停頓片刻,側耳傾聽,便會聽到一個老者頗有見地的分析,聲音不大,卻清晰入耳。
從書院的窗戶望去,便是楊柳岸、清水溪,隻是楊柳尚未抽出新芽,顯得蕭索。
正當眾人在用心聽講時,顧衡一手支頭,一手把玩著剛買的血玉佩,顯然未曾用心去聽老先生的講課。
那玉佩倒也稀奇,入手溫熱,暖洋洋的,不似看起來那樣帶著煞氣。顧衡越看越是喜歡,舍不得鬆手。
“顧衡、顧衡……顧衡!”
“啊,先生有何事?”被老先生叫了多次才回過神來,顧衡慌忙將玉佩藏進衣袖,站起身來。
老先生看了顧衡一眼,不疾不徐地說道:“雖然你大病初愈,不過進了這書院就要專心學習,這科舉在即,切莫放鬆大意。”
顧衡低眉順眼,“先生教訓的是。”
“坐下吧。下麵,我們來看看這第十六則……”
收斂心神,顧衡拿起書卷,與同窗們一起朗朗誦讀。
半日學習結束,顧衡收拾東西準備回顧府,卻被老先生突然叫住了:“顧衡,你來一下。”
放下手中的書,顧衡心驚膽顫地跟著老先生後頭。不知他是不是為了剛才的事要教訓自己……
說起來這老先生和顧廉生一樣,都是本地人。不過比顧廉生要長二十歲餘歲。少年得誌的他是當年科舉的前三甲。在朝為官時,清正廉潔。可後來得罪了當朝重臣,一貶再貶。老先生也是年輕氣盛,一怒之下,辭官歸故裏,在這城內當起教書先生,一教便是數十年。如今已是杖朝之年,身體仍然健朗,中氣十足。這為人剛正不阿的老者對學生很是嚴厲,稍有不慎就怒目訓斥,訓斥起來可以說是頭頭是道,沒個把個時辰別想他停下。顧衡對這老先生也不禁發怵,擔心著他要訓多久。
誰知進了老先生的書房,他麵色上並沒有生氣的樣子,讓顧衡坐下,又倒了杯茶給顧衡。
顧衡受寵若驚,忙起身接過幹淨樸素的茶杯。
老先生慢慢踱著步子,坐到了顧衡對麵,呷了口茶,呼出口熱起來。
“先生有何事指教?顧衡定當洗耳恭聽。”顧衡放下茶杯,正襟危坐。
老先生啞然失笑,擺擺手,“不必那麼緊張,叫你來隻是想問問一件事。”
“先生請說。”
老先生又喝了口茶,微微蹙眉,好似在思考如何開口。良久,他開口問道:“你那枚玉佩是從何而來的?”
顧衡一愣,繞了半天不是為課上走上走神的事情嗎?略微猶豫,顧衡便從懷裏拿出那枚玉佩遞上,“先生說的是這枚玉佩吧?這是早上在街口那間首飾店買的。”
老先生看到那血玉,神情激動,雙手顫抖著接過玉佩,細細摸索,雖然年事已高,可老先生的眼睛仍然清明,炯炯有神。看了會兒玉佩,那雙讓所有學生敬畏而不敢直視的雙眼居然濕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