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三節 誰之過(1 / 2)

我平時隻要半小時就可以到外婆家這次卻花了近一個小時,這也是我們正月裏第二次到這裏,第一次是大年初二,所以我們這次就不要再去給老媽那些叔叔伯伯們“請安”了。我們這裏的風俗是:大年初一走訪爸爸這方宗族長輩,然後村裏的人都在祠堂拜祖宗;大年初二去外祖、舅輩他們家拜年。與其說是拜年,不如說我們向長輩們討壓歲錢,多少沒關係,隻要給了我們就開心。

在三個舅舅中,我比較喜歡三舅舅,一是他當村黨支部書記,是個“官”,二是喜歡他對剪紙和貼紙這方麵的愛好與造詣,當然最主要的就是他給壓歲錢一給就是五塊,可以買兩把大的塑料彈壓□□或者五十包我愛吃的零食——酸梅粉。這也招來的他兒子,也就是十五表哥春輝的強烈不滿。春輝每年的壓歲錢隻有兩塊。而且三舅規定他隻能買二十本作業本,還必須是“田”字格的那種,誰讓他字寫不好呢?我那時還半開玩笑地對他說:字寫好哩,錢就有哩。

按照出發前說好的,到外婆村裏後我和哥哥便分頭行動了。我去外婆(外婆由大舅舅贍養)家和三舅舅家,哥哥則直接去二舅那裏接受“教育”。

當我還離大舅舅家老遠的地方,便看見十四表哥行輝在大門口轉來轉去。他是大舅舅家第四個的兒子,和我一樣是家裏最小的兒子,年方十三比我長六歲。讀了兩個一年級兩個二年級,現在在讀三年級上學期,也不知道他什麼時候能夠小學畢業,好讓大舅舅那還不算白的頭上不那麼快的白起來。大舅舅也不指望他初中“高”學曆畢業後去做什麼大事,認為能夠寫寫算算,糊弄幾下八歲和八十歲的人就行了,然後跟著自己種幾年地就給她找個媳婦成個家,這是大舅舅家中固定的套路,大表哥、二表姐和四表姐便已經開了先河。

十四表哥讀書雖然不好,可是他卻是我那時心裏的偶像,六歲就會打“五十K”,十一歲就會“自摸清一色”,去年兜裏還時常放一包“贛州橋”,沒事就學著大人們吞煙吐霧,好有派頭。他也是所有舅家表哥中和我玩得最好的。

“二子,你怎麼現在才來呢,我都等你半個小時哩,急死我哩。”十四表哥一把拉住我,那可憐的眼神好像八年抗戰中的中國人民,特別是東北人民。

看他還這樣子,我還以為又是犯了什麼事被大舅舅趕出來的,便關切的問到:“行輝,什麼事讓你急成這樣啊,你怎麼曉得我今天會來哩?是不是又被大老舅打哩?還是□□輸錢哩?”

“噓.......,細聲一點點,我是□□去哩,兩毛錢一個底,輸哩十幾塊錢,現在全身都光哩,你有錢麼?先拿給我去扳本要得麼,馬上還你。”十四表哥用手捂著我的嘴細聲說道。

“沒錢,來之前都給我娘子拿走哩,現在沒錢!真的沒錢!”我把手悄悄伸進了口袋,試探性地摸著裏麵那張兩張嶄新的兩元大鈔,幸好它們還在,不安的心終於平靜了下來。

“沒事,我知道哪裏有錢,但是要你幫我。”十四表哥又把我拉到大舅舅房前,“你就站在這裏,要是你大舅媽來哩的話,你就大聲喊一句‘舅媽’,這樣我就曉得哩,要記得哦。”他似乎有什麼不良動機,但我也不知道他想做什麼,隻是傻傻並堅定地答應道“嗯!”

就在十四表哥進房間不久,大舅舅回來了,手裏提著一隻大肥鴨子。由於我當時隻是死死地記著十四表哥說的見了大舅媽就喊,再加上我平時又特喜歡鴨子,所以連向大舅舅問好都忘記了,便興衝衝地跑過去把大舅舅把手上的那隻肥鴨子接了過來玩,嘴裏還不停地學它念著——嘎嘎嘎,好好玩的鴨子。圓圓地小眼睛一直在盯著我,嘴馬一張一張,不知此刻的它,是為我的天真所逗樂,還是為自己不幸的將來求饒,但至少知道我是不會傷害它的。

大舅看見房門是開的,而且房間裏傳來“澎澎”的響聲,感覺有點不對勁,眉頭一皺便急忙朝裏麵走去。“你這個死崽,爬到我床上做啥子,快落(下)來!”隻聽見房間裏突然傳來大舅舅的喊聲,這喊聲雖大了點,但不至於和老媽的齊頭並進,他的聲音也很少會有比這麼大過的。

“這五十塊錢哪裏來的啊?你又偷我錢是吧?說啊,快說啊,不說中午沒飯吃!”大舅狠狠地舉起拳頭,然後拍了一下十四表哥的屁股,感覺這拳頭就像個自由落體,此時的十四表哥倒也不理會屁股是疼還是不疼,趕緊把錢一扔,像隻小老鼠一樣向廚房的大舅媽跑去。躲在大舅媽身上,笑嘻嘻的說道:“哪個叫你不把錢鎖起來呀,我又不是故意偷你錢的。”